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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隱隱覺得當年齊重北百戰不殆,卻在一夜之間一潰千里,或許已不僅僅是主帥失職這麼簡單。
她思慮良久,心下已有謀算,定要與林懷濟好好商議此事,便道:「既如此,你便在我府上歇下,尋官位的事,總要待年後細談。」
「那可不成!」康柏聞言一驚,立馬欲掀被起身,「康柏尚有要事在身,萬萬不可誤了!」
「何事比性命還重要?你這一身薄衣出門,真真是盼著凍死街頭!」
聽出林詩懿語中已然帶著薄怒,康柏長嘆一聲。
「說來慚愧。康柏此去,是去求官的。」
康柏此前在戶部當差,偶爾聽見幾位大人閒話,說定北候得勝歸朝,正是炙手可熱卻行為卻怪異,一不收敬禮,二不吃酒席;便想著如此清流純臣,自己帶了所作文章前去,沒準能碰碰運氣……
康柏言及此處已是羞愧難當,停了片刻才硬著頭皮道:「若是等到年後,定北候走了,康柏便不知還能去尋誰……」
林詩懿聞言不解,「你好好的去拜會定北候,何以鬧得滿臉是血?」
康柏之前慨嘆身世境遇,一時間竟是吧正事忘了,此刻聞言大驚,「對了,我剛行至詠柳巷外……」
行至詠柳巷外岔路,康柏不辨方向,巧遇一商隊途徑,他上前問話卻不料腳下一個趔趄,撞上了對方一人,豈料對方衣擺被他不慎掀開一角,竟是露出一柄森森的彎刀。
「我當時轉身便跑,一直回頭留意是否有人追趕,便……」康柏有些難為情的抹開過臉去,「沒注意前方,這額頭便磕在了牆上……」
「哐啷」一聲巨響似有重物墜地,林詩懿回頭看見門口荊望手中的暖爐已經砸在了腳邊。
「你剛才說的是哪!」荊望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揪住康柏的前襟,目眥欲裂,「你再說一遍你剛才看見彎刀是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不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改編自《憶江南·多少恨》【作者】李煜·五代
原文: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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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蒼鷹死士刀簇新
康柏本就是個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本分讀書人,兼之一場大病初醒,這會被人揪住衣領一通搖晃,險些把剛聚回來的三魂七魄又搖散了架,嚇得根本顧不上答話。
荊望急得雙眼冒火,一把丟開愣成木頭的康柏轉身便要走,卻被林詩懿一把攔住。
「那是候府,有護院有親衛,不差你這一個。」林詩懿抬眸道:「你總該先把事情問個清楚。」
「有個屁!」荊望一把撂開林詩懿的手,「未免聖上疑心,侯爺這次回隗都一共就帶回來二十人,現在除了我,另外十九個都貓在相府外的雪地里!」
昨天夜裡,齊鉞從北境前線帶回的二十個親衛都接到了同一紙軍令——
明日一早護送夫人回府後輪班值守相國府,直至夫人返家。各自隱匿行蹤,勿現人前。
「那是玄鐵彎刀啊!侯府那幾個廢物膿包護院頂個屁用!」
荊望第一次這樣憤恨地盯著林詩懿,全然不顧禮儀尊卑,近乎滿眼皆是戰場廝殺的男兒血性。
「侯爺到底做錯了什麼,你連街邊乞兒都傾力去救,卻獨獨不在意他的性命。」
荊望留下最後一句便摔門而去,兩步躥上牆頭,沒入隗都今年最後一場風雪裡。
被一把甩開的門扉吱吱呀呀地搖了兩晃,林詩懿怔怔地望著荊望離開的方向發了好一會呆。
齊鉞到底做錯了什麼?
至少這一世,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侯門世家聯姻,本也是尋常。至於旁的,她與齊鉞實在沒有太多的交集。
嘴上說一句把愛恨留在前世總是容易,但她心裡對齊鉞,還是有怨的。
但這份怨始終停留在要提醒自己離齊鉞再遠一些,至於齊鉞的生死,她卻從來沒有多想。
畢竟上一世,她離開時齊鉞還活得好好的。
為何這一世這許多的事都不一樣了。
腰橫彎刀,在上一世,林詩懿也是聽說過的。
彎刀形似玄月,只適合近身作戰,因其形狀特殊,極難操控,是以使用者需從小習練,但其運用純熟後的殺傷力驚人,是北夷人特有的武器。
但她卻不知道,要練成一名合格的彎刀客極為困難,幾乎萬里挑一,即使在北夷人中能熟練掌握的人也是鳳毛麟角。
為了完美發揮這為數不多的彎刀客的殺傷力,北境所有的彎刀皆為玄鐵所鑄,吹毛短髮,削鐵如泥。
而這玄鐵,偏偏產自南疆。
北境人要獲得這珍貴的玄鐵,需要跨過整個隗明王朝版圖。
隨著時間推移,歷代北境統領發展至今,現在的彎刀客都是由現任大統領自小養在身邊,自幼勤習苦練,一波波淘汰後剩下來的都是最精銳也最忠誠的心腹死士。
彎刀客一生只聽命於北境大統領,幾乎不上戰場,專職護衛與暗殺;即便是齊鉞,也從未真正與他們交過手。
而整個隗都城裡,唯一與彎刀客打過照面的,怕是只有荊望一人。
當年齊家大公子,齊鐧,一戰封神,年少有為,便是在荊望面前,殞命在一柄玄鐵彎刀之下。
當荊望連滾帶爬越過侯府一地屍首趕到齊鉞臥房時,齊鉞正半袒著上身裹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