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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於他齊家落魄之時你執意要嫁他,後來聖上下來旨意你又堅決不從;再後來,你們終於還是成了親,你還於他同赴北境,爹爹以為,總算能見到你們琴瑟和鳴;可是他齊鉞風風光光班師回朝的時候,你卻與爹爹說要與他和離……」
林懷濟起身,撫著林詩懿頭頂的手有點顫抖,「女兒大啦,好多心事也不和爹說了……」
「可是若真的過不下去,懿兒,相國府還養得起你。爹爹殫精竭慮一輩子,就想給你和你娘過上好日子,你娘福薄,你便替她都享受一遍,也不算枉費了爹爹這些年的苦心不是?」
「將軍府現下一潭渾水,前途未明……就算是爹爹的私心罷,你若是有心和離,就別再去參和了,成嗎?」
「是女兒不孝,叫爹爹擔心了。」林詩懿福身,對著林懷濟深深一禮,「女兒不知是否會與他白首,但就算為著這二十幾年來受的詩書教化,也不准女兒在這時候……留他孤身赴難。」
屋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正是一場秋雨一場寒。
雖然渾身濕透,但齊鉞倒是不覺得冷,他喝了許多酒,倒在不知道誰家的屋檐下。
他抱著酒罈,渾渾噩噩聽著耳邊的雨聲,仿佛又回到了九歲那年帶著料峭春寒的雨夜。
當年的小女孩真的很漂亮啊,眉宇間染著點擔憂的神色,她為自己包紮,指尖染上了血,卻聖潔得像一尊白玉菩薩。
齊鉞有些小小的懊惱,他當時抱著膝蓋哭,沒有看到林詩懿朝自己碎步走來的模樣。
太遺憾了。
他努力地強撐開點眼縫,居然真的看到了當年的夢境。
林詩懿朝自己走來,一手撐著一把海棠花的油紙傘,一手提著裙擺,樣子已經是成年後的模樣,但眉宇間的擔憂與當年如出一轍。
淡淡的。
就像油紙傘上的海棠花,明明生得那樣嬌艷,美得不可方物,卻幾乎沒有香氣,不爭不搶,讓這層美淡然,又悠長。
「梅香姐姐……」
他不自覺的低喃,已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說好的千杯不倒呢?怎飲得這樣醉?」林詩懿走到廊下,收起油紙傘遞給身後的荊望,言語中帶著兩分嗔怪,「這身子若是不想要了便趁早說,省得浪費我的湯藥。」
「梅香姐姐!」齊鉞坐在地上攬上林詩懿的腰,像個孩子似的靠在林詩懿的身上,「齊鉞沒有用……我答應過他們的……我答應過的……要帶他們回家……」
他哭得也像個孩子。
「總會好的。」林詩懿悄聲安慰著,並不知道自己不經意間說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的話。
她伸出手,遲疑了片刻終於後還是撫上了齊鉞的發心,也和當年一樣。
她說:「別哭了,梅香姐姐帶你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重要感情戲預警!
就因為阿魚請假了一天你們就走光了麼o(╥﹏╥)o..如果我說評論區多點人出現我就會加更的話你們會回來嗎....
第87章 愛意似火焚荒原
醉酒的人最是難纏, 明明渾身使不出一點勁兒來,卻還要胡亂折騰。
荊望要抗一個齊鉞並不是多費事, 卻架不住這人不老實,一路上要往林詩懿身上撲, 他這段日子以來雖是因病清減了不少, 但也不是林詩懿的小身板能受得住的。
荊望連拖帶拽,林詩懿還得在一旁哄著, 才總算是將人弄回了將軍府。
進了主廂房,齊鉞便跟個死人似的癱倒在圈椅里, 林詩懿總算騰出手來, 抹了把額間的細汗。
「去叫管家燒熱水來,再喚小斯來侍候你家侯爺沐浴更衣。」她看著齊鉞一身的髒污酒氣,轉頭對荊望吩咐道:「再熬上一碗醒酒湯來。」
醒酒湯是要入口的東西, 她想起齊鉞年前在隗都中的毒, 一陣齒寒, 「算了,我去罷。正好你等著小斯來了, 守著你家侯爺沐浴。」
荊望大口地喘著粗氣,忙不迭的點頭, 就要上前去扶齊鉞。
「怎麼又要走!」這醉倒的人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蠻力, 齊鉞一抬手,差點把荊望這樣體格的人推翻在地,他死死抱住林詩懿的纖腰,「梅香姐姐不走!你答應齊鉞的……」
看著自己懷裡的人說著說著就要掉淚, 林詩懿驚得眼睛都瞪圓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威風凜凜、立馬橫刀,幾年間便收復了北境十二城,斬殺哈斯烏拉於馬下和手刃斯木里於刀前的定北大將軍嗎?
她看著自己懷裡哼哼唧唧的人,怎麼看怎麼像當年哭鼻子的肉糰子。
「你去罷。」她無奈地轉頭吩咐荊望,「親自盯著,別教旁人插手。」
荊望領命出了房門,齊鉞手上的力道就鬆了松,林詩懿狠狠地剜了齊鉞一眼,懷疑這人根本就是裝醉。
「起開!」林詩懿沒好氣地推了齊鉞一把,「人言酒醉三分醒,你瘋也瘋夠了,再要胡來我便要走了。」
齊鉞聞言倒是果然鬆了手,抬頭盯著林詩懿,平日裡深邃沉毅的眉眼被淚水打濕,霧蒙蒙的,瞧著倒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醒了?」林詩懿瞧著對方一臉的可憐相,到底還是收起了脾氣,「你說說,今日為何要胡鬧?」
「我……」齊鉞泄氣地垂下腦袋,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多飲了兩杯……」
「那是兩杯嗎?」林詩懿剛要發火,卻發現自己被齊鉞帶著話題走遠了,她壓了壓火氣,「我說的不是這個。你今日在御前,為何要失了方寸,公然頂撞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