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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讓我抱抱你。
林詩懿在齊鉞的懷裡漸漸安靜,只垂眸道:「你的手……那藥……」
「我用了。」齊鉞沒有等林詩懿再說下去。
他吹了聲口哨,棗雪便背著夕陽朝二人奔來。
林詩懿看著一旁緊緊跟著齊鉞前行的棗雪歡快地打著響鼻,「你要帶我去哪裡?」
「北境的風雪比隗都更凜冽,但雪住以後的落日卻也比隗都的更大更圓。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想著,能與你同看一輪北境雪霽的日斜。」
齊鉞抱著林詩懿,朝著面前的夕陽走去。
「雖然趕不上那一場北境的雪霽了,但今天的景色,也是不錯的。」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人生,或許總是帶著些許遺憾的。
作者有話要說:不洗白任何人,斯木里不值得原諒和同情,死亡是他唯一的歸宿.但我筆下也絕不寫任何一個無端作惡的人,善惡都有因有果.
之前沒有分卷,今天整理了一下,發現第二卷 也馬上就要結束啦!第三卷會是本文的最終章.
所以我一直在思考那個結局.我個人其實為這個故事設置了一個開放性的結局,但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想在正文裡就看到一個happy ending?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出自《登樂遊原》【作者】李商隱·唐
第56章 金瘡中風痙之危(一)
丹城太守府邸已經收拾停當, 但後院的主廂房只留了人看守,沒人再願意進去。十九名最精銳的近衛里三層外三層地牢牢守衛著府邸東邊一個不起眼的偏廂。
「你怎麼……」荊望在偏廂內圍著塌前的小案急得直打轉, 他手心裡攥著的一張字條幾乎快要被他捏成齏粉,他終於忍不住沖坐在榻邊的衛達吼道:「你怎麼能把這樣的東西給侯爺!」
「你輕點!」衛達輕手輕腳地為榻上的齊鉞換下一條額頭上冷敷的帕子, 才接著道:「將軍好不容易才睡著, 你這是要給他鬧醒?」
他又幫齊鉞拉了拉被角,起身把荊望拽到了屏風外面, 低聲道:「將軍折騰了這麼久才睡下,我們這才好不容易把夫人也勸回去歇息。你這一鬧, 把將軍鬧醒了, 夫人也得跟著過來;夫人那麼久沒合眼了,剛才起身都差點跌倒,要是真折騰病了, 誰來管將軍?就是將軍能好, 你也擎等著他跟你秋後算帳吧!」
「他現在能起來跟我算帳也行啊……」荊望覺得鼻樑骨一酸, 氣兒就不打一處來,「你說你怎麼能把這東西給了他!」
「夫人給我那個小木盒子的時候上面封了火漆, 我哪兒能知道裡面是什麼!」衛達嘆息道:「若不是剛才替將軍整理衣物發現這字條,我們誰能知道這事兒?將軍這是有心瞞著我們呢……他怕我們擔心, 也怕我們攔著……」
「夫人也是……」荊望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她就算真不喜歡我們侯爺,憑她相府權勢滔天,和離了就是,為什麼要拿這種東西害我們侯爺……」
「你說什麼呢!」衛達一把捂住荊望那個沒把門兒的嘴, 「丹城和朝廷是什麼局勢你還不知道嗎?這一仗將軍等不起了!夫人、夫人想必也是怕,怕侯爺左手不方便……就算真沒了左手,也比在戰場上丟了性命強罷!」
荊望痛苦地抱著腦袋蹲下,「侯爺、侯爺現在可太遭罪了……這一會裡衣都汗濕了三件……」
衛達的眉頭也鎖得很深,他躬身拍了拍荊望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將軍打小跟你一起長大,整個北境大營數你們感情最好,可我們哪一個能不擔心他?」
「擔心歸擔心,你這話今天我聽見也就罷了,以後可不能在將軍和夫人面前說。」衛達語重心長道:「你要惹了夫人心裡不痛快,將軍還能痛快嗎?要是讓將軍知道你怪責夫人,那非得把他再氣暈過去不可……」
「我不是怪夫人……」荊望哽咽地嘀咕著:「只是侯爺、侯爺他還不到二十四歲啊……這輩子也沒過上幾天安生日子……這媳婦娶上了,仗也好不容易要打完了……怎麼就、就變成了這樣……」
「這仗,離打完還早呢。」林詩懿突然推門進屋,蹙眉看著房中的場景,「隗都留在北境大營的人進了丹城城門口了,有人先來傳話,在門口候著呢。衛達,齊鉞這樣子是肯定去不了了,你先去應付著吧。」
「夫人,您怎麼來了?」衛達驚訝道:「您這剛去歇了小半個時辰。」
「我不困。」林思懿垂了垂眸,纖長的眼睫便遮住了爬滿紅絲的眼仁,「你先去把外面該應付的應付了罷。」
「沒人和夫人說過嗎?」衛達瞧出林思懿對隗都的來使沒有什麼好臉色,試探道:「這次隗都的來使是……是左諫議大夫,秦大人。」
「是表哥?」林思懿訝異地抬高了些許聲調,她突然上前問道:「他可有提到我父親?我父親可還安好?」
「相國大人一切都好,只是——」衛達恭敬道:「夫人要親自去見見秦大人嗎?」
衛達話語間帶著幾分異樣的謹慎,林思懿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便被屏風後一陣急促地咳嗽聲打斷。
「我不去了,你們將軍這架勢哪個醫博士應付得過來。」林思懿說話間已經朝屏風後面走去,「你去罷,帶我向秦大人問聲好。」
林思懿繞過屏風,先是幫齊鉞額頭上換了塊新帕子,才又闔眸搭上對方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