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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她回到了五年前。
彼時春光明媚,一片風景獨好,她還沒有瞎了眼,愛上那個之後欺她,辱她,害她家破人亡的東宮太子。
宋青時發誓:這輩子,她要將前世之恨盡諸回報給這些仇人!
而那個以後將會權傾朝野,狠厲暴虐,對太子造成極大威脅的三皇子,現在,還是個備受欺辱,地位極低的後宮賤奴。
宋青時有意示好未來權傾朝野的大人物,她對著三皇子伸出手,微笑道:來,到我這裡來。
她本以利相誘,不料付出真心。
*
岳停雲覺得,自己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了。
骯髒,低賤,哪怕身上流著皇家的血,也沒人把他當主子。
他是上不得台面的卑賤種。
直到有個少女對他伸出手,笑容明媚如春光。
他想,他要從泥潭裡爬出去,要站到她的身邊,要擁有她。
她是他的光。
狠厲痴情皇子x美貌嬌弱貴女。
第57章 金瘡中風痙之危(二)
林詩懿坐在床邊焦急的等候, 荊望捧著那支空著的箭筒出去問了一大圈,終於帶回了結果。
梅花袖箭, 箭筒內共有六枚鋼針,鄭重一箭, 周圍五支小箭一次排列成圈, 形似梅花,故而得名。箭筒內部只有精巧的彈簧機闊, 機闊連結著箭筒外身的機關,輕觸機關即可發射鋼針, 快速而精準。
但也正因其設計精巧, 手工繁複,鋼針若不萃毒,非直擊要害而不能致命, 是以並不常見。
荊望帶來的小兵隔著屏風解釋完一番後便退下了, 林詩懿在房中踱步, 手中捏著那支說是不致命,卻實實是將要了齊鉞性命的梅花袖箭, 抬眸望向一旁的荊望,「他說話, 可信嗎?」
「可信。」荊望點頭, 「這小子之前司職於兵部武庫司,各種精巧冷門的兵器,沒有他沒見過的。因為他父親早年受過老候爺恩惠,才自請來北境前線, 負責料理大營里的軍備器械。」
荊望言罷,林詩懿覺得眼前一黑,她腳下不穩一個趔趄,幸而正好走到窗邊的小案邊伸手扶了,才不至於跌倒。
幾日不曾合眼,鐵打的身子也該熬不住了,何況是自小嬌養的千金貴女。
「夫人!」荊望急忙上前,看著林詩懿扶著小案勉強維持住了身形才收回了攙扶的手,「您沒事兒吧?」
林詩懿胡亂地搖了搖腦袋算是回答了荊望,也是想要甩開眼前一片漆黑中的飛絮。她伸手揉了揉脹痛的額角,在幾個長長的喘息里調整著自己。
眼前的混沌逐漸散去,她模糊間看到桌上擺著些許凌亂的雜物。
她有映像,之前荊望捏著她留給齊鉞的字條時,曾經指著這個小案,說上面放著齊鉞隨身的雜物。
一堆雜亂無章的物品中一直鼓鼓囊囊的精巧錦囊太過打眼,林詩懿甚至覺得這個錦囊有些眼熟,便鬼使神差地將錦囊拿起來打開。
一個老舊的捏麵人兒出現在她眼前。
面人保存不易,眼前的面人也已經皸裂變形,看得出面人得主人悉心的照料著,塗膠抹漆,卻改變不了那面人已經醜陋變形的結局。
林詩懿覺得面前這個丑東西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她努力地想要回憶,卻覺得額角跳動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了。
她顛了顛錦囊,發現裡面還有幾塊不知名的碎塊。索性把錦囊里的東西倒在桌上,她手指撥弄著那幾塊碎塊。
即使是碎塊,她還是覺得熟悉。
眼前的混沌剛散,她本就瞧著什麼都有重影,她蹙眉眯起眼睛想要把面前的東西看個清楚,而那重影中的死物就好像有了生命——
它們在跳動,在旋轉。
林詩懿越是想要努力就越是看不清。
頭疼,愈演愈烈。
她不得不闔眸,想要靠回憶抓住眼前紛亂的一切。
那醜陋的捏麵人像是有生命,正牽著她和她的回憶向前走,但當她要邁開腿的時候,卻一腳踏空……
跌入谷底前,林詩懿最後的回憶停留在荊望的一聲驚呼。
當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一切帶著一絲顫抖。
她睜眼,看見齊鉞斜靠在窗框上,對方雙眼緊閉,痛苦地蹙緊眉頭。
齊鉞額間掛滿了細密的汗珠,散亂的鬢髮被汗水浸透,結成一縷無力地垂在鬢邊。他牙關咬得死緊,緊繃著下顎的線條。
連那線條都在顫抖。
林詩懿好像突然明白過來她身下的顫抖是來自哪裡,她轉頭,驚覺自己正靠在齊鉞的懷裡,枕著齊鉞手臂。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那隻自己枕著的手臂緊了緊,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和自己說——
「你醒了?」
「別亂動,我只有一隻手了,抱不穩你。」
這個聲音前世也曾陰鷙,今生也曾溫軟,但卻從不曾虛弱至此。
「你怎麼醒了?」林詩懿還是起身掙脫了齊鉞的臂彎,她勉強地撐起半身,「我睡了很久?」
所有止痛的湯藥都已經對現在的齊鉞無效,劇痛之中的齊鉞無法得一刻安枕;而對於虛弱的重症來說,睡眠所帶來的對身體的彌補,要比一切補藥都重要。
林詩懿無法,只能施針讓齊鉞短暫的睡去,以緩解對方為之前那顆南疆秘藥反噬之下被無限擴大,又藥石無靈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