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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那一男聲忙不迭地附和,「可是這病……那麼多醫博士都瞧不出,她一個黃毛丫頭是如何瞧出的?難道侯爺所言,句句屬實?」
「這怕是,只能等隗都的大人解惑了。」張品殊在黑暗裡捻了捻上唇兩撇八字鬍,「不過大人上回書信里提到的擅闖糧倉的小書生還未除掉,是否是他走漏了風聲也尚未可知。」
「大人那般神通廣大,怎會抓不住一屆書生?」小帳內的男聲還是極盡諂媚。
「據說那書生躲進了將軍府,便從隗都城銷聲匿跡了。」張品殊撇嘴,「只怕大人是不想打草驚蛇,尋不到合適的理由為難將軍府吧。」
男聲接著問道:「那現下我們當如何是好?」
「大人謹小慎微,之前用少量的毒米試探良久都無人察覺異樣,這才敢教這一批毒米入了北境大營,本該是大人致勝的法寶,卻不曾想……」
張品殊又往跟前的男子耳邊湊了湊,將聲音壓得更低。
「既然事情敗露,這批毒米便極有可能成為日後齊鉞為難大人的罪證,萬萬留不得。」
將軍帳內的兩人都沉默良久,似是要把這涼夜站透,終於還是齊鉞長嘆一聲,先開了口。
「你早些歇著吧。」他瞧著林詩懿眼下的烏青,「這幾日和衣而臥,不日便要有大事發生。」
他話音未落,帳外忽然響起戰鼓雷鳴。
狼煙乍起,霎時間連整個將軍營帳都被晃得亮如白晝。
「將軍!」親衛沖入帳內,「北夷人襲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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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樂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出自《夜上受降城聞笛》【作者】李益·唐
第19章 身臨戰雙重遇險
被連天戰火照亮的不僅僅是將軍大帳,整個北境大營皆被喚醒。
西北角的小帳內,先前那諂媚附和的醫博士抱著腦袋,拼了老命地往桌角里拱,只有扶案坐在靠椅上的張品殊的半張側臉被忽閃的火光照得時明時滅。
「北夷人!一定是北夷人來了……」
桌子底下傳來的聲音哆哆嗦嗦地淹沒進戰鼓與炮火的轟鳴中,而伴隨著這一切,卻是張品殊近乎癲瘋的笑聲幾近撕裂了耳邊的轟鳴。
「好啊,天助我也!」他幾乎是咆哮著躬身把桌子底下的人揪了出來,「有救了,我們有救了!哈哈哈!」
「張大人您瘋了!那是北夷人!」生死當前,那醫博士也顧不得獻媚了,「我可不想榮華富貴還沒享到就埋在這草原上!我家裡可是新納了一房嬌妾的……年前兒走的時候我搭過脈,懷的是兒子啊……我不該來北境的,我不該……」
那醫博士被張品殊揪著前襟,不惑已過的人竟橫著袖口拭起了眼淚,哭得嗚嗚咽咽。
「呸!」
張品殊手上一鬆勁兒,那人便兩腿一軟癱坐在地,張品殊坐回靠椅上耷拉著眼皮瞧著地上啜泣的中年男人。
「就憑你做醫博士那點俸祿,養妻活兒都是費勁!要是沒有大人,你便守著你那膀大腰圓、不能生養的糟老婆子過一輩子吧!嘁,還想什麼美嬌娘,做夢!」
「張大人,這老話兒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地上的人好無禮儀地緊著袖管擤了把鼻涕,「我聽人說,這北夷人可是會咬斷人喉管飲血啖肉的魔鬼……」
「誰說他們是魔鬼?」張品殊冷笑著打斷了對方的話,「他們明明是來救我們的。」
地上的人聽到這兒總算是止住了哭聲,半跪半趴著上前,揪著張品殊的袍角,「張大人,我們還有救?可是隗都城的大人有什麼密信?」
「沒有。」張品殊扯了扯衣擺,將自己的袍角從那人手中拽了出來,炮火明滅中的側臉露出些嫌惡來,「我問你,毒米的事兒已經敗露,就算是今兒個沒有北境人,他齊鉞可能放過我們?」
「可……可您明明說過……」地上的人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只要我們按吩咐辦事,天大的禍事隗都的大人也定能保下我們!」
「呵。遠水,救不了近火。」張品殊躬身伸手拍了拍地上人的臉,「北夷人退守丹城已久,被阻斷了糧草補給;任他齊鉞極盡挑釁之能事也不肯出城一戰,今日卻在黎明前夕冒險襲營,你說,是為什麼?」
「糧……糧食?」地上的人試探著開口,「可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齊鉞治軍向來嚴謹,整個北境大營鐵桶一塊,若是沒這亂事,我們如何逃?」張品殊斜眼睨著地上的人,「等著他處理了病患的棘手局面回頭找我們興師問罪?」
「可是外面現在是什麼局面我們尚不可知啊!」地上的人直起身子往前湊了湊,「萬一漫山遍野都是北夷人,豈非才出虎穴,又入狼窩?」
「哼,愚蠢。」
張品殊冷笑一聲,勾腰向前,平視著身前驚恐的雙眼。
「他齊鉞對陣北夷,罕有敗仗;這一次他既是鐵了心要困死北夷于丹城,自是做足了準備,我都能瞧出北夷人為了糧食而來,他齊鉞莫非瞧不出?」
「是是是,大人說的是。」那醫博士連忙附和。
「北境大營的糧倉都藏的極為隱秘,又有重兵把守,你是見識過的。」張品殊又習慣性的捻起了自己那兩撇八字鬍,「若是我們能將他們帶去糧倉,你猜,他們願不願意幫個小忙,將我們帶出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