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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南也是一怔。
這熟悉的口吻,熟悉的語句,勾起了他對那位老人的一連串回憶。
曾經何時,那位老人家,總是這樣呵斥他。
“你握弓的手勢總不對,怎射中靶心?”
在愣怔數秒後,杜首富緊擰的眉頭一松,竟將手裡的弓遞給姜妍,語氣依然帶著嚴厲的氣勢:“你來。”
……
杜笙來遲了,一過來就看見姜妍從父親里接過弓箭。
她左虎口掌弓推弓,右手搭箭上弦,眉眼認真而嚴肅,語氣卻又像個老太婆似的碎碎念:“握弓的正確姿勢不是用手指緊抓著弓,而是用虎口卡住,手指輕輕撒開,利用虎口的巧勁兒把弓前推。你也用了這麼多年弓,錯誤姿勢為何總改不過來?是沒人敢指正你,還是你自以為是不願改?”
這教育的口吻,齊鈺聽著都想打人了。小茉莉臉色慘白,一頭汗。
杜笙見老爹被小姑娘教育,心裡覺得爆炸爽,總算有人肯打擊自己老爹射箭的技術了。就這破箭術,還特麼年年和人比試,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
說起自信,杜笙覺得,姜妍身上也有一種老年人的蜜汁自信。
估摸著今晚之後,這姑娘就會被齊鈺給辭了。
可能,她馬上就得去跪求劉大導演給她一個武替的機會了。
“咻”地一聲,姜妍把箭射出去,箭鏃深深刺入紅點正心。
這麼好的箭術,無人喝彩。
雲逸打量著姜妍,眯眼一笑,滿眼都是幸災樂禍。
靶場死一般寂靜,可是很快,杜南掌聲卻打破了這陣死寂。
第23章 長舌
杜笙心道完了,老爹這是被氣急攻心,開始反常了。
沒有人說話,只杜首富本人彎著眉眼看姜妍,夸道:“箭術不錯。”
被他誇獎,姜妍臉上倒沒什麼表情,只是拿那雙淡定的眼睛看著他,繼而一點頭,把弓箭還給他:“你用我剛才教你的方法,再試試。”
杜南給了她台階下,她不僅沒下,反而得寸進尺。
杜笙:“……”
齊鈺:“……”
小茉莉:“……”
這次就連雲逸,都忍不住皺眉開始打量她。
這女人是想幹什麼?出風頭?
就在大家以為杜首富要忍無可忍爆發的時候,杜首富居然破天荒好脾氣接了她手中弓箭,學著姜妍的方法,左手推弓,右手搭箭上弦。
其實這套正確的射箭姿勢,他早已銘記於心。曾經被老人家批判了數百遍,他又怎會不記得?
老人家去世後,他每每拉弓,無意間用了錯誤姿勢,便想起她。因為思念那位老人,所以這些年姿勢一直沒改,也從未想過要改,以此紀念老人。
旁人都以為他是死性不改,只他自己知道,他是不願改。
眼前這個姑娘,不僅與老人家同名同貌,甚至連脾氣性格,說話語氣,也與老人家如出一撤。
即便杜南對姑娘有很強戒心,這種時候,卻又因為太過思念老人,滿腔漲著熱淚。
他終於放下弓箭,興致缺缺地對小輩揮揮手,低聲說:“大概是時差沒倒過來,這會兒已經疲了,你們盡興,我去休息會兒。”
說罷,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靶場。
靶場樹蔭下坐著杜笙和雲逸的母親,兩名女士正喝茶,看見那個叫杜悅的小姑娘突然上前搭訕杜南,之後杜南便興致缺缺的走了。
宋一芬往姜妍的方向看了眼,繼而端起茶杯,狐狸眼一挑,嗓音纖細:“齊鈺這小子,真是不懂事,怎麼挑了這樣的保鏢?”
杜笙的母親柳琴說:“我看這姑娘挺好,沒什麼問題。”
宋一芬握住她的手,輕輕拍著她手背說:“你呀,就是善良,總有一天被賤人欺負了都不知道。那丫頭的目的還不夠明顯嗎?勾搭你兒子,又來指點你老公,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你老公的脾氣你能不知道?平時面對這樣無理的員工,早就不給好臉色,可你看他,居然讓著那丫頭,自個兒走了。這說明什麼?裡頭肯定有貓膩……再者,她一個小丫頭,當著這麼多小輩的面,下你老公面子,你就不生氣?”
柳琴也不蠢,當然知道宋一芬這挑撥離間的話是想帶偏她的思想。
她偏偏裝糊塗,一臉懵懂的樣子:“什麼貓膩啊?我怎麼沒看出來?我看這姑娘好,直爽。你看那些小輩,哪個不是捧著吹著我們家老杜?也就只有她,敢去指正我們家老杜。芬姐,你不知道,我這老公,總是蜜汁自信,覺得自己怎麼做都是對的,我平日裡說他兩句,他還跟我犟,說我不懂。現在可好,居然有個小姑娘站出來指正他,讓他難堪,我看著特別痛快。他素來要面子,總不能當面去指責一個小姑娘,對不對?所以啊,你想太多了,哪兒有什麼貓膩。”
“…………”宋一芬嘴角抽了抽,覺得柳琴簡直是個奇葩。她這麼單純,這麼多年怎麼就沒人撬她牆角?
宋一芬看不慣姜妍,也恨透了姜妍。如果不是她,自己女兒怎麼會坐牢?
她又說:“你就是傻,有人下你老公面子,你居然覺得痛快?這話如果被杜先生聽見,免不了要給你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