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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鳥族與獸族的衝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只有這兩族也倒罷了,人族與水族的勢力也是不可忽視。四大勢力之外,還有許許多多小勢力。
樓何似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預感,很明顯,現在預感應驗了。
鳳凰眼神閃動,冷笑一聲道:“知道了,你且下去。”他上了梧桐軟轎,樓何似隨在轎子一邊,記著路徑,是去核桃木築的偏殿。說也神奇,這些木材制家具是上好的,卻大多是不能制房子的材料,這梧桐大樹之上,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
鳥王上了高座,樓何似隨上一邊,只見下面兩排人左右端立,一邊是宮人,一邊是侍衛。大門外兩名白衣宮人帶領下一藍褐衣人匆匆而來,踏進殿中便高聲道:“血雉族叩見王上!”
鳳凰輕輕一托,止了下跪的禮節,道:“不必虛禮,你說正事。”
樓何似只見那人抬起頭來,眼角邊一抹朱紅,卻正是血雉的象徵。功力越低,朱紅越明顯,修煉到一個境界,便可完全隱去。
“正在前日,雲豹族偷襲我血雉一族,我族死傷慘重!並且還聯合金貓繼續向蒼梧山逼近,表示鴉族若不交出寶物,便不善罷甘休!”
那人神情痛憤,目光掃到一邊的樓何似,含足了憎恨。若不是鴉族給了這麼一個藉口,也不會遭此飛來橫禍!
樓何似只做沒看見,聽鳳凰冷道:“獸族一向狼子野心,如今明目張胆的來了,也在預料之中。傳我的令,命朱睘鳥,角雉兩族前往助陣,不得有誤!”
旁邊已有藍衣侍衛領命,退出殿去。鳳凰溫言了幾句,命人帶下去休息,那人道過謝主隆恩,目光連接在樓何似身上瞟了好幾圈,終於恨恨上前一步,道:“王上一向英明,如今卻把鴉族孽種留在身邊,不知何故!”
鳳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淡淡道:“我做事,從來只以鳥族為上,你大可放心。”
那血雉臉色變化一番,一低頭道:“是臣下放肆,這便告退!”
人匆匆離去,鳳凰一摸樓何似的小臉,淡淡笑道:“未來的路,還任重道遠呢。”
轉駕到尚智居,開始批改各地呈上來的公文。鳳凰神情專注,沒了平時的悠然樣。樓何似在一邊端茶遞水,順便也偷瞄兩眼公文……說是偷瞄,其實也就大大方方攤開在桌上,鳳凰不避他。
轉眼到了下午,厚厚一沓紙張才批改完畢。鳳凰微微眯了目,道:“傳人進來。”
樓何似上前一步,道:“王上有傳!”
門吱呀一聲開了,青心走進來,道:“青心在此。”
樓何似將一沓公文捧過去,放在她手裡,又道:“王上問你,侍衛統領何時能回到宮中?”
青心突然臉微微一紅,道:“朔統領不日即回,大概還有兩三天罷。”
第35章 飲羽
兩日後,鴻雁族又傳來急報。
獸族步步進逼,似乎真想一舉攻下蒼梧山。
樓何似在一邊看戰報,一邊卻覺得奇怪,獸族與鳥族爭鬥一世,從來沒個勝負的,獸王以什麼判斷現在是進攻的大好時機?而且按形勢,要攻蒼梧山,先攻外圍機動性強的陸地鳥族才是,他卻進攻棲息水邊,相對固定的鴻雁族,實在是偏離方向。
“這麼認真的臉,好可愛。”
纖長的手指在他臉上捏了一把,隨即滑到腰間,將他抱上了膝去。樓何似動了動小屁股,換了個更舒服的地方,眼睛仍沒離開戰報,慢吞吞的道:“王上,有失體統。”
鳳凰忍不住笑起來,將他抱緊了狠狠揉捏兩下,道:“小混蛋,人精似的!你要知道一點體統,就不會坐在這裡看戰報!”
樓何似眨眼笑道:“體統原本是給人看的,既然沒有別人,就可以省略了。”
“好個可以省略……”鳳凰瞟了一眼前面的紙張,道,“你看出什麼來?”
“看出奇怪來……”樓何似喃喃道,轉眼看向鳳凰,道,“王上又看出什麼來?”
鳳凰笑道:“我為何要說給你聽?自己想,總之可以不放在心上,大舉進攻蒼梧山這種蠢事,獸族還是不會做的。”
總而言之,就是一場局部小戰爭咯?獸族的目的,不過就是想得到那寶物。目前可疑的地點兩個,一個是蒼梧山,一個就是鴉族大本營。如果不攻蒼梧山,便只有進攻鴉族了。但若要攻鴉族,攻鴻雁做甚麼?鴻雁離鴉族簡直是十萬八千里,要指東打西也不是這麼個打法。
樓何似就是這點想不通,見鳳凰眼中笑意,一時也就丟開,心想反正瞄準了鴉族便是,一旦發現徵兆,也不至於來不及。
不過說到這,那寶物是什麼?這麼引人爭奪?
順口說了出來,鳳凰玩著他的頭髮,笑道:“這還得問我?你身為小鴉,居然不知道。”
“四年前那天,東南之上日出之中,白光大作,化做流星墜入人間,正落在狼族地盤上,便給他們據為己有。”
然後又給鴉族盜了過來?
樓何似沉吟,道:“那又是什麼?”
鳳凰彈了他一指,道:“我連碰也沒碰過,又怎麼會知道?想知道不如自己去狼族問!”
樓何似知他調侃,也不多說,只繼續轉頭看情報。突然門外傳來一聲響動,青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王上,朔統領回來了!”
樓何似嚇了一跳,想到在人前是要“成體統”,連忙往下一跳。豈料人小腿短,給鳳凰衣袂一絆,沒踩著地面,又啪嘰摔了個面朝地。原本兩人前面有書桌攔住,門口倒也看不見,但他這麼一跳,趴在地上時恰好把頭露出書桌右邊,正給進門的男子看了個正著。
默……默默……
他一定是和鳳凰犯沖……
背後的鳥王笑的腰也直不起來,拿袖抿唇抖個不停。樓何似無語,只得自己慢慢爬起,將衣衫一抖去灰,恭敬的後退侍立。眼角微瞄過去,只見進門那人一身玄色深藍衣衫,長發金絲綁縛,烈黑的甩在一邊。眉眼之間,十分堅毅。
再細瞄,這人不但沒有制止鳳凰的笑,眼裡頗有兩分痴。
莫非是單相思?
鳳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神色一瞬恢復原狀,淡淡道:“朔統領外出平定內亂,不知結果如何?”
朔飲羽抱拳,道:“回王上,內亂已止息,臣下順便將方圓千里內各鳥族都查過,未有發現臥底,敢問王上,最近戰報怎樣?”
鳳凰淡淡一笑,道:“不過是小小事端,不日即將平息,你也是身經百戰的人物了,不應如此緊張,白讓人看了笑話去。”
朔飲羽神色微暗,道:“臣下明白,這就下去按平時布置,不知王上可還有吩咐?”
鳳凰瞟了一眼旁邊的人,道:“吩咐倒有一個,你看這個孩子如何?”
他提起樓何似的衣領,把他拎到前面,道:“此子頗有大氣前途,只是幼年離家,恐怕功夫落下,我希望你能教他更多的東西。”
樓何似向朔飲羽行了一禮,道:“何似見過統領。”一邊暗道非得長高不可。
朔飲羽目光在他身上淺淺掃了兩下,倒也沒挑剔他的種族,回身向鳳凰低頭道:“王上之命令,臣下永遠不會違背,告退。”
退字一落,已經風也似出了門。
鳳凰神色微有古怪,輕撫著樓何似的烏髮,道:“從明天起,你便只有上午服侍我了,下午可要與他去學習……這可大大不好……大大不好……”
說到最後,都不知那大大不好,到底指的是什麼。
第36章 曖昧
這便是樓何似第一天去見朔飲羽,與黃衣孩子交了班,他便離了鳳凰身邊。
高處是鐵木製的樓閣,簡單的式樣,檐角上蹲著線條粗獷的鷹,在陽光下映出古銅色。
樓何似才轉進院子,突然刷的一聲,一絲勁風已經到了面前!他臨危不亂,猛的一側身,那東西險險擦過,沒入糙叢里。緊接著又是兩道勁風,卻沒有實體,只是靈氣。他心中一轉,凝氣於臂,化出靈氣硬接了一招。不由得退後兩步,胸口一陣氣血翻湧,險些呼吸不暢。
“還可以。”
淡淡的聲音自上方傳來,朔飲羽不知何時立到了木瓦之上,一雙銳眼看著他。樓何似靜了下神,行禮道:“何似見過朔統領。”
朔飲羽可無不可的點了下頭,淡淡道:“跟我來,先說明白了,若撐不下,我便將你丟出去。”話音尚在飄蕩,人一閃便不見了。
丟他出去?
樓何似淺淺笑一下,緩緩從院子後繞了過去。正房之後,又是兩排小廂房。廂房之後,是一塊極大的空地,上面豎著高高低低的木樁,而且木樁的頭都是尖的。
朔飲羽立在最高的那根木樁上,負手而立,道:“鷹族的法術與鴉族不同,練習方式也不適合你,我只教最基本的,底子須得打結實。”他話語一轉,道:“上來。”
樓何似足尖一點,飄上最低的那根,然後又連點兩下,再上了兩根,看著上面的人。朔飲羽微微點頭,道:“這裡靈氣最是充足,你每日午後便在此吸收,每日需將一根木樁踩進地去,只准用腳。”
……下面不是空的麼?木板地下面,是支撐的梧桐樹啊。
朔飲羽顯然看透了他的想法,只道:“你大可一試,我申時以後來檢看。”
說完一閃,人又不見了。
樓何似看看周圍,有長有短,自己第一天來,就從最短的開始好了。
踩了一個時辰,樓何似便知道這是如何吃力不討好的事。由於尖頭對的是他的足,所以用力之時,木頭大多喜歡往他腳心裡扎而不是往木板地里走。
只好……運足靈力,成面而不是點的壓。
太陽當頭照,好辛苦。
但樓何似就是這種人,做一件事他可能會覺得辛苦,但他並不會因為辛苦就不做。
日頭落下了一半,正全神貫注吸收靈氣,突然聽見院子前方有人說話。隱隱几聲朔統領,青心姑娘之類,再聽,又沒聲音了。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人匆匆跑近的腳步聲,一進院子,猛的停住。
樓何似轉頭看去,卻是青心。她見了他卻是一愣,一時說不出話來。這時後面有藍衣侍衛趕上來,兩人說了幾句話,青心皺眉,又說了幾句話,雙雙出去了。
一連站到日頭西沉,腳下的木樁終於埋進去了絕大部分。樓何似突然想試試靈魂的黑色,這是他用熟了的力量,不比初學乍練的靈力。
運功於足,力道下逼。
木樁沈了沉,驀的一下全部沒入土中,連尖端一起,只是被踩折了些。
隨著長大,精神力逐漸恢復中,精神力恢復的越多,控制的靈魂力量便越多。
基本滿意的微微頷首,走了幾步,想到前面要壺水喝。才繞過正房,便見朔飲羽立在大門口,一臉冷色看著侍衛,似乎正有怒氣要發作。樓何似約摸猜到兩分,並不想趟這混水,便輕輕往後退了步,打算在裡面等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