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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何似伸手掐了一把他粉嘟嘟的臉頰,笑道:“自然不會,咱們幾百年後還是兄弟呢。”

    瞅著傾城,轉眼看向白弁星,淡淡道:“國師大人,按常理推斷,獸族不日即將來到了。”

    白弁星淡淡道:“是又如何?”

    樓何似道:“並不如何,只是想知道,他們商量的和議是怎樣的?”

    白弁星微一斂眉,道:“一開始我國提出議和,願以那七座城池換此寶物。”他說到此,突然笑了一笑,道:“獸族既然能打下七座,就能得到更多,他們又怎麼肯善罷甘休?更何況他們有自己的棲息地,人族的地方,也未必適合居住。”

    “然後皇上再加十萬擔金珠綢羅,又只可惜獸族人人好勇鬥狠,對此東西也不放在心上。”

    白弁星繼道:“獸族只是要奪到寶物,皇上也無論如何不肯鬆手。然後獸族略微退了一步,提議道為了一件連頭緒都沒有東西拼命,實在不是智者所為。他們答應先行停戰,但我國必須接待他們派來的使者,而且要共同研製出取用之法,至於寶物最後歸誰,便到時再議。  

    樓何似登時蹙起眉來,這段時間顛沛流離,他一向是在夾fèng中鑽空子的,最擔心的就是這種雙方達成一致的情況。

    抬頭淡淡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護住傾城,但我如果離開的話,你一定要護到底才行。”

    白弁星淡淡的道:“我自然有我的想法。”

    又說了幾句話,白弁星囑咐廚子給煮點好的來,便自回房了。

    他前腳一出門,傾城後腳就撲上來了,道:“哥哥說什麼?哥哥要離開?”

    樓何似微笑,作了個禁聲的手勢,在傾城的手心裡慢慢寫道:娃娃只管放心好了,哥哥會有辦法帶你離開的。

    傾城看著他,眨了眨大眼睛。樓何似笑道:“怎麼,不相信我的話麼?”

    傾城搖頭,小臉埋到他頸項里蹭著,軟聲道:“只要是哥哥說的,娃娃就信。”

    又過了十數天,正在七月十五之際,獸族的使者已到。

    樓何似跟在白弁星身後,身周十二名侍衛守護,緩緩下了轎子,踏上皇宮大殿前的青石板御前大路。甫一下轎,突然一陣陰風吹來,寒徹透骨。  

    穿過冷森森的刀劍之間,腳下的石板冰涼,絲絲如刺,有無數陰氣要鑽出來,樓何似踏出一步,微微仰頭看了看天上,原本明亮的陽光蒙上一層灰黑的影子,使得天色也變的灰暗起來。

    好重的陰氣啊……

    原來出來時,也有在皇宮裡走過,可不曾見如此濃重的陰氣。

    跨過高高的門檻,踏在金紅地毯上。白弁星先行了大禮,然後退至一邊,垂首道:“就是他了。”

    那皇帝硬硬的應了一聲,道:“有勞愛卿了。”

    樓何似站在紅毯當中,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大臣。那些臣子均沈寂無語,包括白弁星。

    獸族為首的使者上下打量了樓何似兩眼,道:“他就是寶物?”

    那皇帝冷冷道:“正是,貴使難道有疑問不成?”

    第87章 夜宴

    樓何似抬頭看了眼那使者,隨後立刻垂下了頭。

    那使者身後跟著四名隨從,本人大約三十左右,身穿褐色繡金紋衣,眼神中隱隱透出jian狡。他打量過樓何似之後,輕哼一聲道:“貴國完全沒有和談之心!”  

    皇帝眉頭聳動,道:“何以見得?”

    使者輕揮衣袖,道:“這小孩不過是極平常的一隻小鴉,怎麼可能會是寶物?貴國即使要欺瞞,也該瞞的像些才是!”

    那皇帝穩穩的坐在龍椅之上,聽此言冷笑一聲,道:“正是瞞也須瞞的像,這小孩狼族也曾見過,何不叫來,一看便知。”

    那使者目光閃動兩下,不說話了,只是走近樓何似來,目光中頗有疑慮,道:“這小孩…莫非……”

    他們出發前,絕對有得到樓何似的各種資料,而狼族所說的話,也不會全盤相信,方才一問,不過是試探罷了。

    白弁星淡淡道:“閣下有所不知,樓何似在十幾天前滿了七歲,因此長大了一圈。”

    那使者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緊不慢的探上了樓何似的腕脈。樓何似只覺那人的手冷的像冰,一縷陰濕的靈氣順著游進來,凍的他一激靈。  

    測探一回,自然不會有什麼結果。這人收回手,眼裡疑惑更加。

    幾人又討論一陣,由樓何似又爭論到寶物如何分配上。始終沒理出個頭緒來。眼看日至黃昏,那皇帝忍不住眯了眯眼,當先站起,道:“今日時至,請各位移步,今晚在翔鴻殿設宴,為各位接風,還望不吝賞光。”

    樓何似退後一步,突然小小的開了口,道:“娃娃,娃娃……”

    白弁星目光一凜,不由得上前一步,那使者卻搶先了一彈指,有意無意站到了樓何似身前,道:“我有聽說他還有一位雙生兄弟,不知是否能帶出一觀?”

    皇帝皺眉道:“何必急於一時?明日再看,也是一樣。”

    那使者笑道:“聖上可有想過,或者關鍵正在他那兄弟身上。又或者順便將他們帶出,讓我的隨從們都見識一下,也是有趣。”

    那皇帝不耐煩的一揮手,道:“去把他帶來!”

    兩名御前侍衛領命,飛快的去了。白弁星欲言,卻又怕欲蓋彌彰,只得跟隨眾人,排在隊伍里出了正門。今日夕陽格外暗淡,周圍都帶了點淡淡陰冷,一點風吹過旁邊的花叢,一朵黃jú花輕輕一晃,一片花瓣突然萎了下來。  

    這殿布置的比正殿又不一般,地上也是紅色嵌金絲地毯,但是很艷的紅。樑上掛著彩繪宮燈,宮燈之間,各各懸著十幾個大小樣式不一的香球,輕煙瀰漫。地毯上小几都已布置整齊,幾邊都有一人高的銀燭台,几上擺放著各色瓜果。這些布置原本十分華麗,但此刻看來,卻有些死氣。

    賓主過了禮節,便各就其位。那皇帝說過話後,白弁星站了起來,淡淡舉了下杯,道:“今日時節不佳,但諸位興致既高,時日又緊,就請包涵了。”

    樓何似站在大殿中間,斜瞥一眼,見他緩緩坐下,目光似怒又愁,只是撂箸不食。只聽一聲令下,殿外便開始上菜,拖曳著長裙的侍女冉冉走過,將銀燭逐根點上,照亮已經漸漸黑暗的殿堂。

    不要多久,樓傾城就給半抱半拖的進來了,兩個侍衛把他往地毯上一放,就退了下去。傾城同樓何似對上一眼,跑到他身邊摟住胳膊,大眼睛忽閃忽閃。

    那使者眯起了眼睛,舉了舉牙箸道:“你就是樓傾城?”

    傾城扁了扁嘴,道:“不是我難道是你?”

    那使者先見過了樓何似表面的老實,這次卻突然出來個牙尖嘴利的,登時一口氣給堵在嗓子裡,臉色難看之極,半天才道:“好個伶牙利齒的孩子。”  

    樓傾城撅了撅嘴,道:“那又怎麼樣,你看不過去?”

    那使者冷冷道:“我倒沒有看不過去,只是貴國好氣度,居然一直養著你。”

    白弁星淡淡道:“他既是樓何似的兄弟,留著自然有用處,不勞閣下費心。”

    那使者輕笑了一聲,道:“國師不要忘了,我們和議的對象是寶物,而不是樓何似,照我來看,這樓傾城倒是更有前途。”

    兩方氣氛漸緊,樓傾城緊緊抓住樓何似衣服,輕輕捅了他兩下。樓何似微微點頭,眼角往上一掃,突然見那使者陰冷目光,垂在桌子下的手輕輕一動。

    樓何似一把抱開傾城,側身避過一道細如牛毛的微光,突然傾城痛呼了聲,道:“哥哥!”

    樓何似一驚,只覺得臂上小手一緊,然後突然鬆開,落了下去。他反手一抱,將傾城整個接住,跌坐在地上道:“娃娃?娃娃?你怎麼了?”

    他這一驚嚇不小,只聽懷裡的孩子喃喃道:“哥哥…好痛……”  

    樓傾城死咬著唇,痛的全身都蜷縮起來,小手使勁拉扯他的衣服。樓何似急道:“娃娃?你是不是被射中了?娃娃?”

    傾城喘著氣,用力的搖頭,道:“不是…哥哥好痛……”

    樓何似心念閃動,不由得大驚,不是這麼巧,傾城就要在這時長大了吧?如果光是長大倒無所謂,但是傾城化形時恢復了雪白,是長老再施法變成烏黑。現在小成年,萬一又變回雪白……

    白弁星突然站起,冷冷道:“這孩子病發了,我帶他回去罷。”

    剛要邁出席來,突然那使者也站了起來,眉毛一動,道:“不知他得的是何種病症?在下醫術雖淺,也可勉強一觀。”

    白弁星瞳孔緊縮,道:“不用勞煩閣下……”那使者立即道:“這怎麼能說麻煩,國師大人太客氣了。”

    雙方僵持之間,只聽一聲尖叫,樓何似懷中一陣白光爆起。

    懷中小小的身軀緩緩的舒張,粉嫩可愛的小臉化成絕色的容顏,白衣曳地,雪發如瀑。  

    頓時滿殿的人都靜止在原地,一時偌大的殿堂中,竟無一人發聲。

    樓何似眼神驀的陰冷。

    一絲陰風滑過窗子的fèng隙,吹的一枚燭光幽幽一搖,坐在幾後的大臣打了個寒戰。一個半透明的黑影在他背後現了一現,又收了回去。

    白弁星與那使者都感到了不對,各各後退了一步。樓何似垂眸,整個地面緩緩都浮起了一陣黑氣,突然雕花紅漆扇門哐啷一聲巨響,被風猛的吹開,用力撞在牆上,殿堂里幾十朵燭光齊齊一晃,全部熄滅。

    滿室黑暗中外面月光照進,映在兩位少年身上,拖曳出淡淡剪影。樓何似頰邊烏髮長長的垂下來,將左眸遮了一半,露出裡面一點星光,在黑暗中灼灼發亮。

    七月半……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不佳的時日。但對天命師來說,卻是一個十分特殊的日子。

    七月十五,萬鬼人間!

    第88章 血痕

    樓何似腳邊的一圈地毯突然猛的爆起,轟然巨響中撕成碎片。大殿中石沙飛濺,砸在木質几面上,留下一個個凹洞。所有門窗都瘋狂的撞擊牆壁,咯啦數聲,或斷或碎,殘缺的紅木窗格散落滿地。  

    地下一聲嘶啞的長鳴,石碎地裂處,驀然探出一個水桶般大的腐爛鳥頭來。黃白的頭骨露著,上面粘著腐肉,眼眶是深深的兩個黑洞。

    座上的群臣全部都站了起來,勉強鎮定著慌忙躲避。御前侍衛將那皇帝層層護在身後,人人都拔出了刀劍。白弁星與那使者神色各異,只是垂下的手也微微有了動作。

    突然兩聲巨大裂響,又有兩顆同樣巨大的鳥顱鑽了出來,一左一右,分別歪著,左邊的鳥顱只有左眼窩,右邊的只有右眼窩,漆黑的深洞直盯著他們的方向看去。頭顱的另一面只是一片黃白的骨面,居然沒有任何眼珠存在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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