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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寂老和尚開了一壇酒,酒香四溢,慧寂覺得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陣醇厚的藥草味中,深吸了口氣,胸腔內充斥著濃厚的酒香,就著酒罈子悶了口,清涼酒液順著經脈游離在四肢百骸,恍若整個人都泡在藥泉之中,身體得到了極致的舒緩。慧寂和尚閉目細細感受了番,片刻後,飽含遺憾道:「唉,和那小子釀的酒比起來,這老酒還是差了幾分味道。」
劉公公不明所以,不過慧寂和尚這話也不像是對他說的,而像是在緬懷故人,劉公公最擅長察言觀色,閉嘴不言,默默退了出去,不去擾了慧寂大師。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出了大殿後劉公公似乎聽到了一道氣急敗壞的粗鄙之語,可大殿裡只有慧寂大師,慧寂大師那般活佛般的人物怎會說如此粗鄙的話,肯定是自己幻聽了。劉公公這般想著便上了馬車,宮人擁著馬車,下山而去。
大殿內,慧寂老和尚氣的跳腳,指著坐在蒲團上的齊瑞,咋咋呼呼道:「你個臭小子!你要嚇死老子啊!突然蹦出來,跟個鬼一樣!要是老子的酒灑了,老子要你賠雙倍!」
齊瑞:「………」老頭幾日不見,又這般戲多了。
「老和尚,我找你有正事,別鬧了。」
慧寂一聽,高冷的甩了甩衣袖,哼道:「臭小子,你除了夫郎和孩子,哪還有什麼別的正事。」
齊瑞嘴甜,終是破天荒的說了句稱心的話:「老和尚的事也是正事。」
慧寂挑了挑眉,坐到齊瑞身旁,輕聲哼哼:「不學無術,滋溜拍馬倒是有一套,說吧,什么正事?」
「老和尚你都算到了,何必讓我再說一遍呢?」齊瑞深知老和尚的本事,他也曾無數次慶幸,還好老和尚是自己老子,處處為自己打算好,不然自己早就玩沒命了。
「唉,」慧寂和尚不住搖頭嘆氣,似在問齊瑞又似再自言自語,「你說有什麼好爭好搶的呢,百年後都是一抔黃土,得到了天下又有何用?」
齊瑞淡淡道:「百年後,老和尚依舊健在,未見你成了一抔黃土。」
慧寂老和尚噎住,抬手敲了齊瑞一拳,「沒見過你這般不孝的後輩,竟還指望老和尚駕鶴西去!」
齊瑞挨揍挨習慣了,無奈道:「老和尚,你能百歲而童顏,那那些個當權者能不貪圖長生嗎?依我看,老和尚還是找座山頭隱居,不要讓世人知曉,不然,早晚會出大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何況老和尚擁有的還是無數人渴求的長生之術,若老和尚不是自己親爹,齊瑞都會忍不住把人抓過來問問。
慧寂老和尚恨鐵不成鋼,氣道:「你個臭小子,要不是你把老頭子喊過來給你寶貝兒子驅邪,老和尚我一個人在山上瀟灑自在的很!老和尚留在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個臭小子!當初老頭子就極力反對你娶那個雲哥兒,你非不聽!現在禍事惹上了門,就知道找老頭子擦屁股!不孝!不孝子!」
齊瑞見他爹氣的都說老頭子了,也知他這是真生氣了,於是跪在蒲團上,靜靜的看著慧寂,擲地有聲:「爹,我愛雲哥兒,娶他我不後悔;至於那些緊隨而來的禍事,兒子不求爹出手相助,但澄兒還請爹多費些心思,畢竟澄兒也是爹的親孫子,雲哥兒體質特殊,一生只能有一個孩子,若是澄兒毀了,爹你也就絕後了。」
慧寂:「…………」
「你才絕後!」
慧寂踹了腳齊瑞,一腳竟將齊瑞踹倒在地,動彈不得。慧寂看著躺在地上的臭小子,氣道:「老頭子這一輩子活的夠久了,自然希望看到自己的後輩過的好,你不讓老頭子出手,老頭子偏不如你的意!」慧寂見齊瑞朝自己笑了笑,繃著張臉,虛虛道:「哼!臭小子你笑什麼笑!不就是個巫族嗎!老頭子就不信老頭子玩不過他們!」
齊瑞此刻順毛擼,道:「老和尚自然天下無敵,巫族區區一階蠻夷,不足為懼。」
慧寂瞪了眼齊瑞,「好了,回去就向皇帝告假,說你身體欠佳,受不住舟車勞頓,漓疆的事太複雜,你就別蹚這塘渾水了。」
齊瑞心虛道:「爹,晚了,我已經和漓疆太子夫郎談好了,那哥兒現下就在國師府。」
慧寂和尚:「……………」
兒子果然都是討債鬼,古人誠不我欺!
慧寂忍了忍,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抬腳朝著齊瑞屁股全力一踹,齊瑞悶哼一聲,暗道澄兒果
然是愛他的,和老頭子踹的力度一對比,澄兒那踹的就像是在給他撓痒痒。
雖然他屁股從未癢過。
慧寂踹了腳齊瑞,泄了怒氣,雖接受了事實,但仍有些憋屈,幽幽道:「我要被你個臭小子給氣死了。」
齊瑞趕忙道:「爹你會長命百歲,萬壽無疆的!」
慧寂深吸了口氣,念起了十幾年沒有念過的清心咒,一遍過後,感覺靈台一片清明,渾身舒坦。
「爹,我及冠後你不是不念清心咒嗎?」齊瑞小時每每將老和尚氣個半死,老和尚都會念上幾遍清心咒,不過自此自己及冠後,老和尚便再沒念過了。
慧寂雙手合十,平淡道:「你爹已經被你氣死了,我現在是慧寂和尚,阿彌陀佛。」
齊瑞:「…………」戲又多了,和尚情緒平復的還挺快。
「年後,皇帝會派兵北上,攻打漓疆,」慧寂不解道,「召南那日到底與你們說了什麼,讓你們竟願鋌而走險,勸皇帝攻打漓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