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小食堂的小廝將教習和齊澄迎到小包廂後便問他們要吃什麼菜。
鸚鵡不知有沒有聽懂這句,重複著紅燒肉紅燒肉。教習無奈,便點了紅燒肉,又點了幾道別的葷食,之後便讓齊澄點,齊澄悠著點了幾個菜,沒敢真坑這個憨實的教習。
小廝沒一會便把菜送了進來,教習將那盤紅燒肉放在桌子一角,鸚鵡灰灰在齊澄錯愕的眼神下享用著美味的紅燒肉。
可能被燙到了,鸚鵡叫到「好燙!好燙!」
齊澄:「………」
一盤紅燒肉很快就被鸚鵡吃完了,於是齊澄看到鸚鵡那雙極有靈氣的眼睛盯著桌上的烤雞,大叫道:「烤雞!烤雞!烤雞!」
教習無奈的對齊澄笑笑,然後又將那隻烤雞端到鸚鵡身前,鸚鵡看見烤雞,又叫道:「這還差不多!」然後低頭嘟嘟嘟嘟的啄著烤雞。
齊澄:「…………」
這世界神了,鸚鵡都成精了。
齊澄也想養只鸚鵡,便道:「先生,學生也想養只鸚鵡,先生有推薦嗎?」齊澄不能確定是教習的鸚鵡這般通人性還是這裡的鸚鵡都通人性,索性直接問教習好了。
「你也想養鸚鵡?」教習驚訝一瞬,便告訴齊澄這鸚鵡是他友人送他的,那友人有一座鳥莊,裡面養著各種鳥類。齊澄問了教習鳥莊的位置,打算回去便讓爹爹帶他去鳥莊選一隻鸚鵡來養。
齊澄這一頓飯吃的相當控制,最後飯菜都被他吃完了,齊澄才勉強三分飽,不過也不能再坑教習了,不然以後教習報復回來,那他可就慘了。齊澄向教習道謝後便沿著來時的記憶,回了竹林教舍。
這會正是午時,他爹爹要來接他的話也是來這裡找他。
窗外秋風瑟瑟,碧綠光滑的竹杆隨風搖曳,颯颯作響,枯黃的竹葉在空中旋出優美的弧度。齊澄看著看著便又開始犯困,突然幾道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齊澄瞬間驚醒,還以為是爹爹來接他回家吃飯,尋聲看去,恰巧看到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哥兒進了教舍,這個哥兒進來後,身後還跟著一波人,都是和這個領頭的哥兒差不多年紀的哥兒。
齊澄在這群哥兒裡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即白月,不過即白月此刻卻是被那群哥兒圍住了;那群哥兒顯然不把齊澄這個豆丁看在眼裡,將教舍的木門鎖上後,便直接開始群毆被圍在中間的即白月。十幾個哥兒下手也是狠厲,拳拳到肉,齊澄聽著都覺得疼,眼皮直直抽著,不過他卻沒聽到即白月發出任何聲音。
「怎麼!現在不出聲了,剛在跟柳教習有說有笑的,怎麼現在就不吭聲了?」一個哥踹在即白月背上,嘲笑道。
「柳教習也是你這雜種能勾搭的!怎麼不撒泡尿照照,瞧瞧你的鬼樣子,竟然還敢和柳教習眉來眼去!」
「就是,揍死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他一個小雜種,還妄想柳教習,不自量力!」
「我呸!你個小賤人!看我不揍死你!」
拳肉聲起此彼伏,混雜著兇狠的謾罵聲和鄙夷的嘲笑聲,但是卻沒有痛苦的驚呼聲和求救聲。
齊澄剛從鸚鵡成精的事實中緩過來,現在卻要直面「校園霸凌」,而且被霸凌的還是他害怕的即白月,齊澄見識過即白月的功夫,他要是反抗的話,那群哥兒絕不是他的對手。齊澄以前就一直被齊一銘欺負著,那時的情景與現在多麼相似,只有施暴者和受害者,沒有可以求救的人。而唯一有理由幫他的齊宏見到後卻是提醒齊一銘,讓他別搞出人命。
齊澄那時真的對他這個血脈相連的爸失望了。
一時間,齊澄不知道怎的了,趁著那群哥兒沒注意,溜到教舍門口把門打開,跑出教舍後就大喊著救命。
奶聲奶氣的聲音竭盡全力的呼喊著,包含著的痛苦與彷徨救命聲迴蕩在竹林周圍。
齊澄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裡跑,不知道那些人有沒有聽到他的呼喊,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恍惚的感覺到自己被人圍住了,然後聽到自己木訥的回答他們問題的聲音,直到看到周圍的都跑去了竹林教舍,他才稍稍回過點神,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但是心底卻隱約有種感覺,這是救贖,是他的救贖;自己解救自己的救贖,將自己從過去的人生中解救出來的救贖。
受害者與解救者都是他自己,齊澄。
齊澄恍惚的回到竹林教舍,小小的教舍早就涌滿了人,那群霸凌的哥兒都被制服住了,而在地上坐著的便是渾身狼狽的即白月。
即白月玄色的衣裳被扯的破破爛爛,露出裡面白色的內衫,絲帶綁住的青絲雜亂的散落,靴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露出兩隻雪白的腳丫子。
但是齊澄卻沒從即白月青腫的臉上看到一點波瀾,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神色,仿若與世隔絕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齊澄看到這樣的即白月,便想到了那個對世界絕望的自己,不由的鼻子一酸,那日即白月威脅自己的場景再現,齊澄沉默了會,從自己桌案抽屜里拿出爹爹給他備好的小毯子,趁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在那群鬧事的哥兒身上的時候,偷偷的蓋到了即白月的身上,然後看也不敢看一眼即白月的臉色,就飛快的竄入人群。
即白月掀起眼皮看著那個竄的飛快的糰子,睫毛顫了顫,緊了緊身上的毯子,沉默的坐在地上。
竄到人群後齊澄那顆怦怦亂跳的心才靜了下來,媽蛋雖然即白月現在狼狽不已,但是自己還是怕他,這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