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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南倒是沒看齊瑞,而是轉頭看向正對著的練武場上扎馬步的即白月。
即白月今日穿著身利落的玄衣,一絲不苟在練武場上的扎著馬步,額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順著泛紅的臉頰沒入衣襟。
召南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吩咐小廝將即白月帶去休息。
「我答應你保住他的性命,但是也會竭盡所能讓他過的順遂喜樂。」齊瑞說出了自己的決定,並
許下這個承諾,讓那個哥兒過的順遂些,齊瑞自然沒有說大話,那哥兒是漓疆太子的血脈,皇帝定然不會害他性命,那麼自己只要讓他一生順遂的能力還是有的。
「國師記住今日說的話,」召南起身,拱手道:「今日便不留國師用飯了。」
齊瑞既然辦完了事,自然也不願逗留,他還要回去哄哄他的大寶貝雲哥兒。辭別召南後,齊瑞又去拜訪了國子監祭酒司空曙,澄兒已經五歲了,差不多要送去學院開蒙了。
因為之前孩子被拐的事,齊瑞和司空曙算是相識了,到了國子監,齊瑞又仗著他的厚臉皮,把司空曙從講堂里揪出來後,巴拉巴拉的長篇大論一番,最後在司空曙發火之前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你家小澄要來學院?」司空曙訝然,之前他與齊瑞雖無交集,但也知道齊瑞把他家孩子看的和眼珠子一樣,放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本以為他會自己教導孩子,沒想到今日卻是來說他家孩子來學院的事情。
「學院氛圍好,是能做大學問的地方,我自然要把孩子送來學院。」齊瑞自然考慮到了齊澄的體質,拉著司空曙開後門:「司空兄,我家孩子天生不足,自由體弱,定然不能在學院吃住,到時還得麻煩司空兄幫個小忙,照看一二。」
司空曙:「………」
學院有規定,凡學院在籍生,統一住在學院舍樓,每隔六日便休一日,吃自然也是在學院食堂解決,哪能自帶或外買,違三次者便會被逐出學院,司空曙便是這規矩的制定者和發布者,齊瑞這一開口就差點毀了他的信譽,還能叫小忙?!
司空曙擺擺手,道:「不妥不妥,此事違背學院院規,不妥不妥。」
「司空兄,有何不妥?」齊瑞詭辯道:「院規還不是司空兄定下的,稍稍修改一番也無傷大雅,再者,這次拐賣事後,司空兄的孩子定然也受了不少驚嚇,這麼一番操作,司空兄自然也能更好的照顧孩子。」
司空曙:「……………」
齊瑞見司空曙一臉糾結,繼續道:「而且,鎮國將軍家的孩子、大理寺卿家的孩子都在學院,這番拐賣事件後定然也受了驚嚇,自然要好好照顧一番,司空兄,你說是也不是?」
司空曙:「………」鎮國將軍和大理寺卿可都是狠人,我有命說不是嗎?
司空曙見齊瑞都把鎮國將軍和大理寺卿扯下了水,自然不好立馬拒絕,只能先用緩兵之計緩緩。
「容我考慮考慮。」司空曙說完這話就逃似的走了,留下一個略顯倉促的背影。
齊瑞奸詐的笑了笑,出了國子監,回了國師府。
日當正午,雲哥兒命人將午飯擺到齊澄屋後便把睡了一上午的齊澄喊醒用飯。
齊澄一睜眼便覺著喉嚨里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似的,難受的緊,哼哼唧唧的說嗓子疼,難受,不願吃飯;雲哥兒照顧了這個孩子五年,聽到齊澄哼哼唧唧的聲音就知道澄兒這是染了風寒,雲哥兒對此早就見慣不慣了,這孩子本就體弱,這幾日折騰下來自然傷了身體,不生一兩次病倒是反常了,思及此,雲哥兒請了大夫,把脈開藥畢,齊瑞便也回來了,他這還沒邀功請賞,手上便被雲哥兒塞了幾幅藥。
「把澄兒的藥煎了,等會拿過來。」雲哥兒丟下這句話,把齊瑞關在門外,坐在齊澄床邊守著。
齊瑞低頭瞪了眼手上的藥材,默默轉身去後廚,在下人好奇的目光中拿罐,煎藥。
…………………………
京城北區,一處被士兵重點守衛的宅院。
即白月目瞪口呆的看著一桌他最喜歡吃的食物,久久回不過神。
這是他阿爹第八次親手為他準備吃食了,上一次還是七歲生辰那日,也是一桌他愛吃的飯菜;可今天並不是他生辰,也不是阿爹的生辰,更不是爹爹的祭日,為何一向嚴格的阿爹會備著一桌子吃食。
即白月壓下內心的恐慌,看了眼阿爹,見他神色如常,這才慢慢的拿起竹筷用飯。
飯桌上無言語聲,只有兩道呼吸聲和輕輕的咀嚼聲。
屋外響起士兵巡視的腳步聲,屋裡兩人靜默的吃著午飯。
這是即白月吃的最難忘的一次飯,因為這頓豐盛的飯後,他的阿爹便消失了,留下一封信,拋下了他,離開了這處他們相依為命生活了八年的院子。
即白月是當天晚上發現他阿爹失蹤的,完成阿爹給他的任務後,即白月把整個院子都找了個遍,卻沒見到他阿爹。在他房間的書桌上放著一張信紙,短短几字便決定了他以後的人生。
「自去國師府,他會護你一生,阿爹已走,勿尋。」
即白月盯著那幾個字,坐了一宿,面色平靜,眸無波瀾,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第二日依他阿爹信上所言,和禁衛軍統領說明情況後,即白月看了眼空蕩蕩的宅院,除了他阿爹的那封信,他沒帶走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