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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稔搖頭,"你又能知道什麼?"
流雲挑眉,他在翔月身邊久了,慢慢染了這個習慣,自己不知,加稔卻是輕輕皺眉,繞開他推門進了雅間。
流雲在門口明顯怔了一下,無奈地笑笑,轉身。經過翔月的屋子時忍不住敲敲門,聽翔月在屋內沉吟一下,道:"進來。"
"樓主。"其實早就知道翔月一直躲在窗後,但直接看到他一臉麻木神情還是讓流雲忍不住嘆氣。
"何必呢?"慢慢自身後抱住翔月,像要把自己的溫暖傳給他似的緊擁,"如果真的這麼不舍,何苦那樣逼他?"
翔月轉身,唇流連在流雲頸間,"你今晚沒客人吧?"
笑著搖頭。就算有,又有誰能比得上他在他心裡的地位?
"其實……"
其實我和流緒一樣,只是多了一些自知。你不可能是我的,那麼,凡是你要的,我都會捨得。
"什麼?"翔月明顯的心不在焉。
自己解開衣帶方便翔月撫摩,流雲輕笑,"沒什麼。近來天冷了,加稔也沒怎麼添衣,樓主若是無事,多少也該去煙華閣看看的好。"
翔月動作一滯,推流雲倒在床上,欺身壓下,"流雲,不要學流緒。你一向比他聰明,知道有些事,不該管。"
流雲卻是無謂地回手抱住翔月,在他耳邊吃吃笑道:"別人的事,求我我也不見得管。加稔卻是不同,我有些喜歡他呢。"
翔月沒聽見似的低頭吻住他唇,封住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
或者是眷戀流雲的溫暖,翔月難得的留了他在自己的屋子過夜,臨近清晨時才允他離開。開門之後卻是一怔,流雲在身後疑惑道:"怎麼了?"越過翔月才看到,樓下雅間的門口加稔有些吃力地從房中出來向著煙華閣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感覺到翔月和流雲的視線,加稔疲憊的抬頭四處望了一下,看到他們時卻只是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繼續步履蹣跚地走著。
翔月僵在原地,流雲卻在看到加稔蒼白的臉色時立刻皺眉道:"怎麼回事?"
快步下樓伸手去扶他,卻被加稔後退躲開。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這樣善於演戲,如果他永遠也無法看清,那麼乾脆選擇遠離。
流雲嘆氣,"加稔,你……"d
"怎麼了?"說話的,卻是身後的翔月。伸手抱過加稔,似乎是觸動了哪裡,加稔輕哼一聲立刻咬緊下唇,臉白的嚇人。
流雲上前鬆開加稔前襟,露出胸前一片狼籍的吻痕。翔月深深皺眉,流雲定定神,道:"先回你那裡吧。問清楚怎麼回事再說。"
第 16 章
留下翔月獨自照顧加稔,流雲當晚去了一位老客的府上。雅間多出的銀兩、加稔身上的傷,翔月閱人無數又怎會看不出來。閒著無聊的富家子弟總多多少少有些癖好,這樣三人共享一人其實也算不得什麼。他當年年少時也不是沒遇著過,只是那人換成加稔,翔月臉上才有這樣的不平靜……
流雲快到中午的時候回來,翔月還是一副矛盾模樣靜靜站在煙華閣門外。
"昨晚是誰點的加稔?"
忍不住逗逗他,"算了,這種事情原本就算不得什麼。加稔既然進了這樓就得早日明白這許多規矩。"
見翔月不接話,流雲繼續道:"況且昨晚的人也不算不知輕重,事後也補了雙份的銀子,也算不小的一份錢。要不我現在就給他送去如何?"
沉默半晌,翔月點頭。然後頭也不回的回自己屋子去。
流雲嘆息一聲,推開煙華閣的門。
加稔卻是醒著的。見他進來也不抬頭。自顧自坐上床角,被子緊緊團在四周。
"餓了麼?"
加稔搖頭。
蒼白的胳膊卻從被子裡伸出來,遞到流雲眼前。
"錢呢?"
流雲挑眉,"什麼?"
"我昨晚的錢。"
"你聽到了?"
加稔皺眉,這人說恁大聲不就是說給自己聽的麼。手又遞了遞,流雲這才笑著將一疊銀票遞與他。
加稔卻是靜看半刻,隨手扔在床上。
"不夠。"
"什麼?"
"還有三錠金子。"
"沒有了。"
加稔累了似的躺下,輕輕閉上眼,"還有。在翔月那裡。他只替我理了理身子全部拿走不是太多了麼?"
流雲怔住,有的客人喜歡塞銀錠子到小倌體內,稱之為‘埋寶',他以前也不是沒見過有客人這麼玩過,只是加稔這樣平靜說來卻更覺蒼涼……
無奈笑笑,流雲嘆道:"算了。我要真那樣跟他說豈不得被他恨死?你們兩個當真是冤家,非逼死一個另一個才知道消停麼?"
加稔睜眼冷哼,"我是很想他死,可惜你的比喻差了太多。"
"是麼?"流雲轉了個身,拿起桌上的一盒藥膏拉出加稔手臂,在被捆縛過的手腕處細細塗了起來。
"怎樣?"
"什麼?"
流雲笑,"我這揉捏的技術可還好?"
加稔哼道:"這也值得開心麼?"
"為什麼不?"流雲換了一隻手臂,繼續道:"若能哄的客人開心自然能少受許多苦楚,你這樣倔自然有更多人想看你哭起來的模樣,受這些苦也怨不得誰。"
加稔皺眉,"我不是你。"
"我知道。"流雲苦笑,"若我是你,不知道該多慶幸……"
頓了頓,又道:"這藥是冥少爺給的,總共三盒,他連自己都沒捨得用過。"
使勁揮開流雲手中的藥盒,加稔將手收進被中。
"也沒見的有多金貴,不過三錠金子的價錢。"
流雲也不惱,重拾起藥盒拽過他手,"若真是這樣,我到真願傾所有換取這一盒……總歸這錢對我沒什麼用處。"
加稔低頭,"為什麼你不走?你跟流緒……"
流雲動作一滯,低著頭道:"走不了了……"
"真蠢。"加稔別過頭。
"是蠢……"
第 17 章
流雲看加稔神情一切正常也就放了心,出了門捎帶寬慰翔月兩句。看他鬆氣模樣心底卻還是難免酸澀。
加稔關著門歇息順帶養身,宣兒依舊無微不至的侍侯著,到不知不覺中又過去半個月時加稔才覺出不對勁來。想了想,又在床上譏諷地笑出聲來,他捨棄了一切去求他,換得的卻是更多男人的玩弄,到這刻他死心了,他卻又明里暗裡的做好人……
加稔下床挑一套合身的衣服,明顯又長出許多的頭髮松鬆散散的在身後披著,喝水潤了潤唇,對著鏡子瞥上那麼一眼,這才笑著出了煙華閣的門靠坐在欄杆旁,垂首看著樓下。
這雲雨樓大廳中間有個供樂師和舞者表演的台子,其實也就是樓中某些擅長此道的小倌們吸引客人的一種方法。
加稔垂頭去看時台上流雲正抱了琴從那台上下來,台下一群人一見流雲欲走立刻唏噓不已。論琴藝這樓里沒一人能比得流雲,只是流雲早已只接極少幾位老客,像這般在台上演奏更是難得。也難怪今日樓里這般吵鬧。
滿耳餘音,加稔微眯了眼不自覺的微哼。他唯一會的能應上此景的一首歌翻來覆去就那一個調,難卻不難,只是聽來總免不了心酸。
妖冶媚人的畫面,纏綿悱惻的歌聲,以及最後,一身白色古裝從車上蹣跚而下的小怪物……以為忘了的,偏偏會想起……
加稔睜開眼的時候並不驚訝翔月在身邊,他剛剛再怎麼失神總歸能分辨出有人合著他的拍子和他一起輕哼。
加稔停下來,翔月也停下,加稔還是有些失神的忘著樓下,翔月卻挽了他一邊的發攏到身後,道:"這歌不錯。"
加稔哼聲,"可惜了,不賣。"
翔月笑。
"怎麼今天捨得出來了?"
"當然是重操舊業了。"加稔抬頭瞥翔月一眼,即而盯著樓下來往的人流,"這麼久沒替您賺銀子,不知道今夜樓主準備怎麼從我身上撈回來呢?"
"加稔……"
"那個怎麼樣?"閉一隻眼做瞄準狀,加稔指向樓下,"丑是丑了點,不過出手大方,反正燈火一滅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什麼人都一樣。"
伸手將加稔的手拉回,握在自己手中,擰過加稔下巴與他對視良久,迎著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翔月終於挫敗,鬆開他手,起身招了流雲來。
指著加稔剛剛指過的男人,道:"你今夜陪那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