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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乾的香菇他吃完早飯後就用冷水泡上了, 這會兒也都已經泡開,清洗了兩遍,周余把香菇撈起來濾干水分。然後取出調料、花椒放了幾粒、其他的蔥姜蒜辣椒切段放好。
周余把雞肉撈起來,鍋里的水舀出來,鍋擦乾,熱了之後放油,把蔥姜蒜全放進去爆炒出香味,再重新倒入濾掉了水分的雞肉,翻炒至變色,加一點老抽、料酒、生抽、鹽等調味料翻炒片刻,倒進沒過雞肉的開水,蓋上蓋子煮小半刻鐘,再把香菇放進去,繼續中小火悶煮,加味精後收汁,起鍋前撒一把綠油油的蔥花。
香味慢慢從他的小院裡飄出老遠。
怕段戎他們餓了,周餘一個人在灶房忙的手腳不停,一邊翻炒雞肉,還要分神注意飯燒開沒,等燒開了要撈出裡面已經變成米湯的水,只留一點點在裡面,等著從米轉變成米飯……直把他搞的滿頭大汗。
好在總算搞定了主要的飯和菜,剩下來的臘魚和醃黃瓜這都很簡單,用不了多長時間。
從廚房裡出來,周余錘了錘後腰,走到院子門口招手喚來段小羽:“小羽,去幫我叫你大哥和二哥回來吃飯好嗎?”
“好呀,包在我身上。”小姑娘興高采烈地答應了,她老早就聞到香味了,饞的不行,這會兒像陣風一樣朝著田裡刮過去了。
周余把飯菜端到大堂的四方桌,散散熱氣,等著段戎他們回來就可以開飯。而這頓讓他花了心思的飯,不出意料地受到了段家三兄妹的熱烈歡迎。
“魚兄,這道雞肉燉蘑菇太好次啦。”段斐咽下嘴裡的飯,手裡還拿著一個雞腿,另一隻手抱著碗對著周余的手藝讚不絕口。他不是沒有嘗過更好的手藝,可那都是以前在鎮上的時候,而且味道更偏向於精緻可口,沒有這麼的鮮香入味,下飯又充飢,直讓人口舌生津。
加上上次的鬍子鲶,這可以說是段斐第二道很喜歡的美味了。
段小羽一個勁附和道:“小魚哥哥,真的很好吃。”
段戎也說:“好吃。”
“你們喜歡就好,”周余很是淡定,注意到段小二和段戎的碗空了,問道,“要添飯嗎?”
“要要要,”段斐忙不迭點頭,一邊拋棄了少爺風範地啃著雞腿,慢悠悠站起身表示,“我自己來就行。”
已經拿過段戎碗的周余搖頭示意他坐下:“沒事,我一起。”
一隻雞周餘留出了雞腿和雞翅膀沒切碎,只劃了幾刀讓湯汁沁進去入味,這會兒剛好夠他們四個人一人分到一隻,雞腿讓給了兩個小的,他和段戎碗裡則各有一隻雞翅膀。
到最後,段斐兄妹倆吃得肚圓,紛紛癱在椅子上不肯動:“撐死了。”
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嗝。
周余給他和段戎一人倒了杯茶:“你們休息一會先,這會兒太熱了。”
日頭正旺,曬的很,等過上半個多時辰再去幹活,剛好可以避開這個時間段。
見自家大哥沒有反對,段斐灌了口茶,像個小老頭似的往躺椅上一躺,打著呵欠說道:“那魚兄我先眯會兒,你們一會兒叫我。”
周余說好。
段小羽趴在她二哥腿邊,也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金毛靠著她蹲在地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甩動著,時不時輕挨小姑娘的腳。
段戎不慌不忙喝完一杯茶,主動幫少年收拾起了碗筷。
周余趕緊拉住他,小聲道:“放著我來,你累了一上午,快去我房裡歇會兒。”
段戎反而在他手上拍了兩下,安慰道:“沒事,我吃太多,正好動一動。”
周余拗不過他,跟他一起來到廚房,靠在門邊看著男人有條不紊地忙碌著,身體重心慢慢往右,左腳微微踮起。
眼角餘光注意到他這個動作,段戎眉心一緊:“怎麼,腳腕開始痛了?”
仔細一想,他們在田裡忙了一個上午,少年在院子裡也忙了一個上午,手腳不停,並沒有輕鬆到哪兒去,段戎不由得有些懊惱。
“不痛……好吧,有一點點不舒服。”被男人深深盯著的周余說了一半不得不改口說實話。
段戎眉頭折了起來:“你先去歇著,一會兒我給你揉揉。”
周余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男人給打斷了:“阿余,聽話。”
段戎的眼神擔心卻又帶點無奈,讓周余無法拒絕:“我聽你的便是。”
夏日衣衫薄,尤其是對往年穿慣了短袖短褲的周余來說,大熱天的還穿著長衫就比別人更為難熬,但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怪異,他也只能和大伙兒穿的一樣。
他屋裡的軟塌早就撤掉了鋪在上面的棉被,只留下一張窄窄的軟蓆子,人坐在上面,透出些許的涼意。
屋子裡有點悶,周余把窗外開到最大,迎進來的風卻帶著一絲暖意,他扯開衣領,又把褲子捲起幾圈,這才跟沒長骨頭似的往後倒在軟塌上,放鬆地嘆了口氣。
說實話,他也被累的夠嗆。
但是這種忙碌卻讓他感覺踏實,他做好了飯,有人會回來吃,這就是他無比嚮往的感覺。
他曾經渴望的,如今段戎都給了他。
真好。
翻了個身,周余眯著的眼睛在困意的號召下,漸漸合上,連段戎後來進屋都沒察覺。當然為了不弄醒他,段戎的動作也放的很輕就是了。
他仔細地查看了下少年的左腳,沒有紅腫的跡象讓他緊張的神色鬆懈幾許,以防萬一,段戎重新給少年上了遍藥,用內力輕輕吹動藥力,順便按摩周余勞累過度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他輕手輕腳地將周余抱了起來,自己在軟塌上躺下,用把少年擁在懷裡的姿勢,
陪著小睡起來。
而這屬於忙碌的一天裡難道的閒暇,也在之後的十來天裡連續出現。
等到無人谷的一行人把所有的稻穀都收回來,曬乾,一小部分脫殼,然後入庫,這個農忙才算是真正的告一段落。
當初段戎他們開墾田地時提出三家平分這些穀子,他們在收割時也是這樣做的,每次收滿兩籮筐,高山就會挑走送回去曬。
為了節省後續的麻煩事宜,段戎直接讓高山送穀子時,第一次送到他自己家曬,第二次送何伯家曬,第三次送到他那裡去曬,如此類推下來,三家基本上分到了差不多的穀子。
至於這八畝重新空下來的水田,段戎做主給高山家和何伯家一人分三畝,他們三兄妹則要兩畝就行,明顯是他自己吃虧。
對此何伯和高山看在眼裡,都有點不同意。
高山說:“段兄,這可使不得,我們這一路本來就仰仗你才有如今的光景,眼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吃虧。”
何伯也說:“就是啊大少爺,你吃得多,該多拿點,那兩畝該給我才對。”
段戎主意已定,沒有動搖:“不必推辭,我們兄妹若不夠,再開墾幾畝就可,這沒什麼可爭的。”
高山和何伯對視一眼,明白說不動對方,感動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