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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之對比,反而是周余的法子更為保險一點。只是此時不宜聲張,就算是谷里的人也不能讓他們知道。
外面不會一直亂世,他們也不會一直待在這裡,人心易變,少一個人知道,周余就會少一分危險。
想到這裡,段戎抬頭看向另外兩人,主要是盯著段斐叮囑:“這件事情,我不希望還有第四個人知道。”
段斐不是個傻的,腦子一轉就知道他哥在顧慮什麼,他正色道:“放心吧大哥,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
段戎點了點頭,他轉向周余:“那就按你說的辦,只是若大伙兒問起來,就說是去最近的城鎮裡買鹽,小魚明白嗎?”
周余嗯了一聲。
既然決定了要去,事情也是刻不容緩,段戎決定即刻出發。
他把這個決定告訴了何伯和高山兩人,在高山家和她們夫婦告別的時候,躲在屋子裡的林燕一臉激動的跑了出來,語無倫次地說道:“段大哥,求求你,帶上我一起吧!我不想留在這裡了,我保證乖乖的聽你話,我想我姨娘了,我要去找姨娘……”
她顯然是偷聽到了幾人的談話,說道最後,語氣里已經帶上了哽咽。自從上次他姐夫說不讓她出現在段戎夫夫面前後,她就被高山關在了房間裡,除了吃飯都不准她出房門一步。
林燕對這個姐夫以前是有點看不起,覺得這就是打鐵的,沒什麼出息,她爹是老糊塗了才會把姐姐嫁過去,換成是她,打死都不會嫁的。她也十分慶幸自己從小是在姨娘家長大的,被姨娘教導著,沒有被她爹教成和姐姐一樣的性子。
不過等到她爹沒了,她姨娘也跟著姨父回老家,她沒有了依靠的人,心態頓時又變了,覺得她姐夫是高大可靠的,心裡也願意親近他了,而這一切又在高山憤怒之下打了她一巴掌之後,改變了。
如今的林燕,對高山是又恨又怕的,連帶著對她姐姐也有怨。
因此,她一聽說段戎要離開無人谷,便迫不及待地求他帶自己離開。
段戎怎麼可能答應,他躲開林燕想要拉他的動作,沖高山一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沒有管後面的尖聲哭鬧。
另一邊,周余正在收拾東西,他們這一去短時間裡肯定回不來,他就只簡單帶了一些換洗的衣物和調料碗碟之類的輕便東西。段戎力氣大,周余給他收拾了一個大背簍,裡面裝了一些米麵,還有一些瓦罐水壺。
狗狗們他只打算帶上大哥和二哥,金毛和三哥四哥留下來讓段斐兄妹倆照看著,順帶也幫他照顧院子。
周余可不想回來的時候,他的院子裡已經雜草叢生,住不得人了。
收拾妥當後,兩人一大早天剛麻麻亮紮緊褲腳就出發了。
翻山越嶺不是個輕鬆的活兒,好在周余這些年也算是勤快,身子骨雖然無法與段戎段斐他們習武之人比,卻也算得上不錯的了,沒有爬幾步就氣喘如牛。
段戎一直有分神注意他,見他呼吸重了,便拉著停下來,找一處地方稍作休息,等他平復下來了再繼續上路。
這樣走走停停,腳程算不得快,但也算不上慢,畢竟是兩個年輕人。
這日,兩人在一處水潭邊休息了一夜,正要起身上路時,忽然聽到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段戎最警覺,第一個發現,他安撫住兩隻正要張嘴狂叫的大狗,將少年拉自己身邊,沖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借著樹叢的掩飾,屏住呼吸,仔細藏住了他們幾人的身影。
隨後他們聽到了幾個聲音粗啞的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娘的,沒想到戰爭這麼快就結束了,老子還望著他們能一直亂下去,咱們兄弟好渾水摸魚,小日子過的別提多逍遙自在,沒想到那個蕭烈當了皇帝老兒,居然這麼快就開始派出兵力來清掃殘兵敗將和強盜流寇,如果不是咱們兄弟跑得快,那裡還有活路!”
“蕭烈他自己還不是個竊國賊,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如今得了權勢,卻開始對咱們這種小人物趕盡殺絕,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
“都給老子住嘴,再不把眼睛擦亮點,逮幾隻獵物,晚上都不准給老子吃飯!”
“大哥,我們本來也沒有飯吃……”
“住嘴!”
聽到戰爭結束的消息,段戎眸子一縮,手一下子就握緊了,從這些人的隻言片語里不難猜出他們的身份,肯定不是什麼老實人,段戎有心想從他們嘴裡撬出更多的東西,因此給了周餘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後,他瞬身一閃,人已經不見了。
信心量有點大,周余心裡也不怎麼平靜,他摸了摸下巴,心裡隱隱約約地感覺到,等他們帶著新鹽回去時,恐怕也就該離開無人谷了。
亂世已經結束,天下初定,新帝貌似是個野路子出身,為了穩固民心,肯定會頒下些許惠民政策,只要把握住這個機會,一飛沖天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周余沒有那麼遠大的抱負,他只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不被人隨意拿捏住就行。
不求飛黃騰達,但求小富即安。
第37章
段戎打暈了四個, 綁了一個模樣犀利的男人回來。長發亂糟糟的,如同鳥窩,滿臉油膩, 烏漆嘛黑, 就兩個眼珠子驚恐地瞪著兩人兩狗。
周余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略微透露出一抹嫌棄的眼神,像是在思考從哪裡下嘴才不那麼難以下咽。
大哥二哥則是直接衝著他吼叫起來, 那架勢,真是恨不得撲上前去咬掉他幾塊肉。
在這樣的目光下,這人很快嚇的雙股顫顫, 站都站不穩,抖如篩糠,如果不是段戎點了他的啞穴, 只怕是已經求爺爺告奶奶地求饒了。
段戎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問你幾個問題,老實回答便可以饒你不死。”
聞言,這人點頭如搗蒜。
段戎伸手解掉他的啞穴, 這人一被解禁, 頓時就撲通一下跪了下來,衝著兩人磕頭道:“好漢饒命, 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段戎拉著周余站遠一步, 躲開了他的磕頭:“先說說你們是哪裡人士?做什麼的?”
這人跟倒豆子一樣戰戰兢兢地一股腦全說了出來:“我們本是蒼茫山腳下一個小村莊的二流子,連年戰亂又鬧饑荒,村里人跑的跑死的死,我們哥兒幾個就到處找吃的……”
他們一行五個人到處流竄, 途徑一些小村莊裡,沒有人住的,吃的東西也基本都被人吃光了,而有人在的,留下來也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勉強有那麼一兩口吃的,他們就霸在人家村子裡,強行讓他們提供吃的,不然就要殺人放火。
總之乾的就是強盜的勾當,後來小村子滿足不了他們了,這夥人便將目光瞄準了近一點的城裡,因為戰亂,兵力基本都在前線,這種無名無勢的小城基本無人戒嚴,他們輕而易舉地混了進去,憑藉著一股子力氣,燒殺搶虐的事兒沒少干。
一連得手了好幾個小城鎮,惡劣行徑傳出,搞的附近的百姓人心惶惶。
如今天下已定,上面的人終於有時間來清理一些頑固的蝦兵蟹將和有異心的人,所過之處,自然也不會放過和他們一樣趁火打劫的毒蟲,刷足了老百姓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