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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遂向懷中掏出個荷包,從裡頭取了一枚銅錢大小的羊脂白玉環托在手心:“這個物件雖小,是我一直隨身帶的。”
廬王瞧了他兩眼:“不行!縱是環先生也得正經三媒六聘。”
“廢話!”賈環橫了他一眼,“成親的時候自然得正經三媒六聘。你才多大?這會子我想娶、你姐姐敢嫁麼?這不過是個態度、表明心思罷了,免得你姐姐當我愛上了那幾盒點心。”乃將玉環塞回荷包,嘆道:“分明是你情我願的結親,居然鬼鬼祟祟搞的跟偷情似的,改明兒必然驚天動地補回來!”
廬王猶豫了好一會子,不甘的嘀咕:“好吧……”遂小心收好了荷包。
賈環道:“回去你悄悄將趙三的身份告訴你外祖和舅父,讓他們莫要聲張、等請來將軍再說,不可驚動杜得渠。”廬王點點頭。賈環又叮囑他幾句,送他出門了。
范誠見他嘴角含笑,忙迎了上去:“王爺?如何?”
廬王挺起小胸脯:“走!立刻回府,本王有要事!”
范誠問道:“何事?”
“你莫問,回去再說。”
范誠不敢過問,小心翼翼護著他回府了。到了廬王府左近,廬王多了個小心眼,拐個彎子從西角門進去。范誠雖不明所以,也依了他的話。到了西角門,廬王命范誠等在此處,自己一溜煙兒奔去建安公主院中了。
建安公主見他來了,含笑問道:“怎麼又來了?今兒外頭沒事麼?”
廬王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低聲抱怨道:“姐姐!你早知道了!只哄著我呢!”
建安公主挑眉道:“我知道什麼了?”
廬王哼了一聲,只瞧著她不說話;建安公主忙將人都打發了出去。廬王方從懷裡將荷包掏了出來,得意洋洋晃了晃。建安公主登時猜了出來,臊得滿面通紅。廬王也笑嘻嘻將荷包塞給她,小聲唧唧呱呱說了一回經過,哀怨的瞧著他姐姐:“你早就知道。”
“並不難猜。”
廬王因問道:“姐姐怎麼猜的?”
建安公主不答話,起身來到案前,定了定神,咬牙開妝奩盒子取了平素用的烏木梳子捏在手裡,遲疑了半日,終又放下,轉身向廬王道:“你快去告訴趙三,杜得渠極得軍心,縱然他請來的將軍武藝不俗也不容易掌握兵馬。”廬王點了點頭。建安公主也嘆了一聲,“果真跟偷情似的。”
廬王道:“環先生說了,等他請到將軍驚天動地補回來。”
建安公主微微一笑:“且看他如何驚天動地。”
誰知廬王一出院門有兩個人已在門口候著了,正是曾櫝派來的。有一個笑道:“王爺愈發淘氣,竟偷偷從西角門溜進來,害得我們好找。”
原來曾櫝與他爹商議了半日回去找不到廬王,一問才知道是讓范誠領走了。不必說,等不到明兒,立時見趙三去了。不禁有幾分著急,恐怕廬王讓那小子哄了去,忙使人在府門口守著。方才他得了信兒,范大人在西角門那兒候著不知作甚,遂親過去問了問。
范誠雖怨他想將趙三與公主一併撈到自己家去,也無意哄騙他,一五一十的都說了;曾櫝便覺得有哪裡不對,遂命人里里外外的找廬王。不多時有人回報,廬王去建安公主院子了,愈發頭疼。乃打發了人在此等著,命等廬王出來便帶到前頭去。
廬王年歲小沒經歷過多少事,見了這兩個人頓覺是他舅舅派來抓他、阻那二人成事的,心跳都快了些。口裡只說:“且等等,我有件要緊事要告訴范誠。”
那兩個人都說:“王爺先去前頭見我們大人也是一樣的。”一壁左右圍著他。
廬王皺眉道:“范誠還在等著呢,我要先去見他。”
一個道:“我去傳他進來見王爺如何?”
“不要。”廬王道,“我正要打發他出去辦事。”乃甩袖子道,“不過幾句話功夫,讓舅舅多等片刻無礙。”拿起腳來就走。
那二人互視了幾眼,哪裡敢當真裹挾他?只得在後頭跟著。廬王一路小跑到了西角門,范誠那呆子果然還候著呢。廬王上前一把抓住他,又回頭轟曾櫝那兩個手下避遠些,扯著范誠緊走幾步躲到牆根下頭道:“你立時去告訴趙三先生一句話:杜得渠極得軍心,旁人難以掌兵,要緊要緊!”
范誠見他面有厲色,嚇了一跳,連連應“是”,轉身拉馬走了。廬王眼見他繞過前頭的小道去方撤身回府。
那一頭范誠前腳剛走,賈環便命人取了鴿籠子來,提筆寫了封急信塞進信筒,放鴿子走了。又等了半日,范誠過來喘著氣心驚肉跳說了廬王的話。賈環聽罷皺眉:“杜得渠之勢如此大?”乃向范誠作了個長揖,“多謝先生。”
范誠還禮不跌,忍不住問道:“趙先生,究竟怎麼回事?王爺怎麼藏頭露尾的。”
賈環哂笑道:“好好的一出明修棧道,硬生生給唱成了暗渡陳倉。”乃站起吩咐小子們,“東西既收拾好了,先去結帳。”
范誠一怔:“趙先生要走?”
“嗯,去請個人,宜早不宜遲。”賈環又向范誠深施一禮,“廬王就拜託范先生照看了。”
范誠還以為他已投了廬王,喜之不盡,忙不迭還禮:“辛苦趙先生!”
范誠遂一路送他出西門外。賈環想了想,留下了兩個鏢師吩咐他們暫且跟著范誠、以備不時之需。這會子已夕陽西下了。范誠便立在城門口,看著賈環頂了一身的霞光離去,不覺眼角悄然落淚。
鴿子飛的快,沒幾日周茶花登上鴿棚便拿到了那信,交給賈琮。
賈琮正與幾個人閒坐著嗑牙,拆開瞧了半日,自言自道說:“總覺得環哥哥此事辦得奇怪。”
陳瑞錦可巧在旁,問道:“環三爺的親事如何了?”
賈琮乃將信遞給她:“喏,讓我幫著去替他小舅子請習武的先生。”
陳瑞錦接過來一壁看一壁問:“怎麼要你幫著請呢?”
“實在不是請,是撬。”賈琮道,“玉郎君鍾珩。這哥們我倒是惦記他很久了,讓他去廬州領兵也極妥當。只是……環哥哥這哪裡像是去泡妞?有人搶他媳婦他還蝎蝎螫螫的,若換了我準保一腳踹破他曾家的門!”
陳瑞錦看罷來信道:“我瞧著此事辦得尚可。老曾大人是建安公主之外祖父,終究連著血親,不便明著給長輩沒臉,讓他暗暗知道了便好。”
賈琮撇嘴道:“什麼臉面不臉面!兩家搶一個女孩兒,尖銳對立,沒有談判緩和的餘地。他不撇脫點,人家保不齊還以為有的商量呢。瞻前顧後。”
惜春本來埋頭看工事圖,聞言道:“拿來我瞧。”陳瑞錦便遞給她。她瞧完了脫口而出,“環兒這是瞧上了廬王還是建安公主?”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