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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斐眼神動了動:“你當著認得?”
藺伯儒正色道:“此事要緊,求兄長告知。”
韓斐搖搖頭:“我們正在找那兩個人,還沒找到。拙荊想著,那一群姑娘裡頭最值得算計的大約就是令妹了,故此讓我先來問藺賢弟。只怕她沒猜錯。”遂將方才姑娘奶奶們險些撞見男人說了。“拙荊道,這群人裡頭未婚的小姐居多,她唯恐出紕漏,從攻玉閣回後院的路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跟蜘蛛網似的。迷路者必會早早遇上我們府里的人,問路便好。除非他們誠心躲避開。”韓斐伸出兩根手指頭低聲道,“我們這宅子,原本是這位的府邸。有人比我們還熟悉。”
藺伯儒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道:“這牡丹花就是扇子上的?”
韓斐道:“不錯。那拾起扇子的婆子極擅刺繡,依著描花樣子的法子將扇子描了出來。”
藺伯儒眼中霎時迸出殺意:“韓大哥,那兩個人什麼模樣?可有畫像?”
“已打發人畫去了。”
“多謝。倘若找到,求韓大哥讓小弟一道審問;若沒找到,煩勞將畫像給小弟一份。”藺伯儒森森的道,“這畫,怕是依著家母生前所作一幅蜂蝶牡丹圖描的。”
韓斐神色大動才要說話,賈萌睡眼惺忪從外頭走了進來:“說什麼體己話呢你們倆?”乃扶著韓斐的肩膀一低頭看到了藺伯儒手裡的畫,“咦?這畫兒好。看吧,還是咱們的國畫有風韻。”韓斐與藺伯儒互視一眼,都閉口不言扇子之事,扯開別的。
正文 第930章
晉國輔國大將軍藺東陽少年時乃晉王陪讀, 曾救過晉王性命,君臣二人交情莫逆。如今執掌舉國兵馬,為武將之魁首。娶妻李氏, 夫妻恩愛琴瑟和諧。不料天有不測風雲。李氏年紀輕輕一病亡故,留下一兒一女。兒子便是藺伯儒。
藺伯儒天生神力,十四歲便揚威演武場。晉王喜歡的緊, 當眾批他“我晉國之將種也!”藺姑娘今年十五歲,藺家父子愛若珍寶。這兩位都還沒訂親。明眼人都知道,他們兄妹的親事必是晉王做主。藺伯儒並沒想到有人敢打他妹子的主意。
藺家父子雖為武將, 世人的腌臢手段也不是沒聽過。今兒這事不難猜。有人設法偷描了李氏所作的蜂蝶牡丹圖畫在扇子上,再將扇子拋擲於姑娘奶奶們經過之處。藺姑娘年幼無知, 見了那扇子上的畫兒與母親遺作相似,少不得心生好奇。他們家又沒個主母。藺姑娘但凡有了點子不妥, 僕婦未必能及時發現,一不留神就得釀成大錯。
而韓家新近搬來沒幾個月。若依著韓斐所言, 那兩個遺失扇子的男人十分熟絡這宅子。宅子原本是晉王他二弟的。這位因不大老實讓晉王趕出國去, 緣故是私通大將。整個晉國已沒有比藺東陽更大的大將了。倘若那位主兒把妹子算計了,爺倆沒臉去見死去的母親。
藺伯儒不由得後悔。當年外祖父想挑位小姨嫁過來做藺東陽的填房, 是他挑唆妹子合力胡鬧,死活攪黃了那樁婚事, 還與外祖家分生許多。妹子愈發大了,沒個靠譜的長輩教導委實不是個事兒。
正想著呢,賈萌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喂喂哥們,怎麼了?”
藺伯儒歉然一笑:“略有失神。”
賈萌也沒再問, 向韓斐道:“韓大哥,我方才打發人喊我三叔去了。你們這兒有幅倫勃朗,三叔挺喜歡此人的。”
韓斐道:“那個啊。可巧你大嫂子也喜歡,不然我就做主送他了。”
賈萌忙說:“別!天底下的好東西都弄到自己手裡什麼趣兒?”
韓斐道:“偏是你們家與眾不同。好東西在自己手裡不好,難道在人家手裡好?”
賈萌道:“但凡人家愛惜東西,沒什麼不好。其實三叔最贊成將文物和藝術品送入博物館,讓大眾都能觀賞。”
三人閒扯了會子,賈琮自個兒溜達著來了。告訴韓斐:“你老子鬼鬼祟祟把馮紫英喊走,不知做什麼呢。”
韓斐笑道:“他們倆乃少年故人,有年頭沒見面了,想是有許多話說。”
賈琮哼了一聲,一眼掃到了那扇面畫,“哎呦”道:“這牡丹畫的好。只是筆法僵硬,像是依葫蘆畫瓢的。”
藺伯儒聽他們叔侄倆前一個後一個誇讚母親的畫,心下得意,道:“賈王爺好眼力,委實是依葫蘆畫瓢。”
韓斐笑道:“依葫蘆畫瓢,再依瓢畫葫蘆。”
賈家叔侄倆同時好奇:“嗯?”
韓斐道:“先依著畫兒畫扇子,再依著扇子畫畫兒。”
賈家叔侄對視了一眼,同時道:“有古怪!”兩雙熱切的眼睛齊齊盯著韓斐。
韓斐叉手道:“哪裡有什麼古怪!”
賈萌道:“畫兒畫的好,描上扇面子也就罷了;再把扇子畫成畫是個什麼緣故?”
韓斐擺擺手:“橫豎有緣故,不告訴你們倆。”
這二位再對視一眼,賈琮道:“不說拉倒!誰還求著你知道不成?對了,”他從懷中取出個東西來拋給韓斐,“不知誰丟的。有沒有法子還給人家?”
韓斐接在手中,是塊馬上封侯的玫瑰佩。藺伯儒在旁瞧見大驚:“這是我妹子的!”
賈琮瞥了他一眼:“莫往上賴!你妹子是女人,見過女人佩馬上封侯的麼?這兒又不是我們聯邦。”
藺伯儒道:“原本是我的,她瞧著好便要了去。”見賈琮滿面不信,跌足道,“真是我妹子的!”韓斐便將玉佩交予他讓他細看。藺伯儒道,“我自己戴了一陣子,熟悉的很。”
韓斐皺眉:“賈三叔,這個東西你是哪兒撿的?”
賈琮道:“就勾在外頭那盆芍藥的花枝子上。”
韓斐想了想:“那盆芍藥便是這顏色。”
“嗯,尋常不容易發現。”賈琮看了看他們倆的臉色,“你倆怎麼回事?這麼古怪。我說藺小將軍,是不是該謝謝我啊,這玩意多少也值幾個錢。”
藺伯儒忙一躬到地:“多謝王爺。”
賈琮點頭:“嗯,這還差不多。年輕人就應該有禮貌。”賈萌橫了他叔一眼。賈琮嘆道,“老了,年輕人嫌棄我了。我老人家看畫兒去。”背著胳膊就要走。
韓斐笑道:“比我還小,賴著我喊你一聲‘賈三叔’,我說什麼了?”上前搭了他一下。賈琮趁勢就不走了。
賈萌沒搭理他叔,拍拍藺伯儒的肩膀:“咱們倆也算一見如故。若有什麼難事,說出來保不齊我能幫你。再不濟還有我三叔呢。”
藺伯儒攥著玉佩面色遲疑;賈萌在旁擠眉弄眼、比劃了個畫畫的動作。藺伯儒這會子哪兒還有閒心惦記學畫的事,搖了搖頭。倒是韓斐道:“賈琮乃世間智囊。藺賢弟若不忌諱,可讓他幫著揣摩揣摩,比旁人強些。”他頓了頓,湊近藺伯儒低聲道,“藺賢弟,對不住。這事兒在我們家出的,且……”他又比了兩根手指頭,“家父八成會告訴賈三叔、托他猜測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