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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琮笑道:“他身邊的護衛旁人哪裡比得。”
黛玉不答,坐著想了半日,問道:“你上回說什麼要保護民間手藝?”
“嗯。什麼畫糖畫的、捏泥人的、剪紙的,都應該保護。等工業化興起,這些東西慢慢就會消失。怎麼了?”
黛玉含笑道:“小時候,我初來京城那日,你給了我一隻草編螞蚱,是紅。袖姐姐編的。那陣子我極喜歡。”
賈琮眨眨眼:“那麼早的事兒姐姐還記得啊!我只依稀有點子印象。”
黛玉道:“我們家的園丁也會草編,會編許多花樣子。螞蚱、小鳥兒、兔子、小鹿,樣樣編得跟活的一樣。這般也算民間手藝吧。”
“當然算!若極逼真,能算得上工藝美術大師。他編了什麼?取來我瞧瞧。”
黛玉便打發人上小爺屋裡取草編玩意兒去。不多時東西取來,賈琮一瞧,就跟個草編動物園似的!竟有二十多種花卉、蟲鳥、動物,件件栩栩如生。黛玉又吩咐:“去請付寶泉來。”
不多時,有個穿青布襖的男子走了進來。此人四十多歲,四方臉膛黝黑,弓著身子走進來打千兒:“奴才見過老爺、丞相。”
黛玉指著賈琮道:“付寶泉,這位就是攝政王賈琮。”
付寶泉忙跪下要磕頭,賈琮擺手:“別!我不愛讓人磕頭。攝政王也不過是個職業罷了。”
黛玉笑道:“他比我還不願意受人的頭,你只以常禮待之便好。”
付寶泉爬起來作揖,賈琮也還了個揖。付寶泉連說:“折殺奴才了。”
賈琮道:“付先生別客氣。”乃指著那些草編玩意兒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是。奴才編來給小爺玩兒的。”
“嘖嘖,絕對的工藝美術大師啊!”賈琮拿起一隻猴子,猴子捧了個大桃兒歡喜不已。“能編出模樣來不難,難的是編出神態,比畫畫和做泥像難多了。付先生,我在考慮建工藝美術學院,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去去當先生。”
付寶泉一愣:“當先生?奴才認不得幾個字。”
賈琮笑道:“馬上就要全民義務教育了,成年人也有快速掃盲班。再說,又不讓你教授子曰詩云,讓你教人草編嘛。”
付寶泉糊塗了:“這等小技,還教別人?”
“你這些都是絕佳的草編工藝品。或是你教些學生出來,成立草編工藝品廠也成。”賈琮思忖道,“你若不擅管理可以管技術和開發。日後旅遊部門發展起來,草編工藝紀念品也是一項重要的增收。”看此人眼神茫然,乃笑道,“莫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橫豎你既有這項手藝,不可白白浪費了。能當先生、發大財。你收拾收拾,今晚就跟我走。明兒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付寶泉連連擺手:“使不得!奴才哪裡做得了先生!奴才只給小爺編幾個玩意兒哄他開心便好。”一面去瞧林衢。林衢才兩歲,壓根兒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窩在母親懷快要睡著了。
賈琮和藹道:“別怕,你沒問題的。你想想,你若做不了、也不會讓你去做對不對?放心,你這手藝當真難得的很,大家都會喜歡的。再說,你去草編廠又不是衢兒就玩不著你編的物件了,跟你們買就是了。你若大方,送他兩件也沒問題。”
付寶泉依然搖頭:“王爺,奴才做不了。”
“你做得了草編麼?”
“做的了。”
“就是要你去做草編。”賈琮道,“西洋人沒見過這麼精巧之物,咱們編了賣到西洋去,賣大價錢。然後拿這些錢來開學校,讓我國每一個孩子都念書。”
付寶泉再看林衢,那小子已睡著了。眼中便有幾分著急,望著賈琮懇切道:“奴才在林府多年,早已習慣了。若想要奴才這手藝容易,並不難的。王爺打發人過來,奴才教他就是了。”
黛玉低頭看了看兒子:“你先勸勸他。衢兒睡著了,我安置了他就來。”
“嗯。”
小丫頭打起門帘子,黛玉抱著兒子出了門。林海也勸道:“付寶泉,做草編廠乃是大事,並非鬧著玩兒。既用得著你,你就去吧。”賈琮跟著勸。付寶泉只不願意走。
過了會子黛玉回來,含笑向林海道:“爹去看著衢兒吧,我怕他待會兒醒了要人。”
林海立時站了起來:“我去我去!你跟琮兒說要緊事。”遂走了。
老頭兒一走,林黛玉正坐在坑上端詳了付寶泉半日,看得付寶泉有些不自在。黛玉輕嘆一聲道:“單憑你一個,難道有綁架衢兒的本事?”
付寶泉愕然。過了片刻,頹然道:“合著方才丞相是在試探奴才。”
“那倒不是。”賈琮道,“我們猜測林府之中恐有燕王細作,還沒有具體可疑之人。想讓你去草編廠當先生是真的。你若沒信心很正常,不知所措都正常,死活不肯去就不對了。畢竟你的手藝是真好,誰不想出人頭地呢?再有,你方才看了衢兒兩三回。我們跟你說升官發財的大事呢,你看他幹嘛?他還不到三歲,能做什麼?”
付寶泉苦笑,伸出一雙手:“成也是這點子手藝、敗也是。”
“勞動人民的手啊!”賈琮嘆道,“怎麼就當了細作呢?對了,我一直想問問你們這種職業的人。你為什麼要當細作啊?目的是什麼?是為了崇高的理想、比如說希望燕王獲勝後將燕國治理成太平盛世,還是為了日後能升官發財,還是受過什麼大恩,還是家中有親人落入人家手裡當了人質?”
付寶泉正色道:“王爺對奴才有大恩。奴才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
“哦,是有恩。”賈琮看了看他。沒鬍子,嗓子並不尖。“你早先是他府里的公公麼?”
付寶泉道:“奴才早先是宮裡頭的。”
賈琮點頭:“嗯。你們這種身份,沒有太多別的**,確實比較容易愚忠。好了,既這麼著,林姐姐好生把府里梳理一遍吧。”
黛玉道:“衢兒身邊都是我從波士頓來帶的人,別人倒是不怕。既然他是燕王的細作,不會有第二個了。”
“啊?為什麼?”
黛玉微笑道:“我們回京之前他就在了。區區一所沒人住的宅子,犯得著送兩個細作進來麼?”
“說的也是。”賈琮又看著付寶泉道,“付先生,透露一下唄~~單憑你這點子本事,沒有辦法綁架衢兒吧。林府的護衛可不是吃乾飯的。”
“奴才沒預備綁架小爺……”付寶泉一嘆:“攝政王和相爺手段高明,王爺這回怕是難以對付。”
只聽“咯嘣”一聲,賈琮急喊:“別讓他吞毒。藥!”說時遲那時快,一隻手從付寶泉腦後伸出來卸掉了他的下巴關節。付寶泉愣了。那護衛很年輕,乃是柳家子弟,聽見付寶泉承認自己是細作便盯著他了。賈琮打了個響指:“乾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