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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琮道:“老祖宗是個什麼德行我能不清楚麼?她壓在我爹頭上就如劉登喜壓在賢王頭上似的。另有,劉登喜既然搶了一個起。點,保不齊從前也搶過旁人。我看過族譜。”
寂然片刻,賈環猛的“嗷”了一聲,指著全子叔:“他他他是五叔?”
賈琮拍了拍他的肩膀:“環哥哥,你雖不及我聰明,也不算太笨。”
賈家家譜上頭,上一輩除了賈赦賈政,還有三個夭折的庶子。其中有一位是賈代善老來得子名叫賈敘,聽府里的老人說極得賈代善喜愛,八歲上在街頭被花子拐走撕票、屍骨無存。如今看來,顯見便是這位全子叔了……賈琮心中暗想,難怪劉登喜那麼容易就相信了自己。除去七皇子,大約自己死認親緣這一節盡人皆知,有了賈敘在手不怕他不幫忙。
賈環也瞠目結舌了半日,忽然喊道:“那三叔四叔還活著麼?”
賈敘冷冷的道:“他二人一個周歲、一個三歲上便沒了。父親肯給他兩個取名字已是難得。”
賈環打了個冷顫:“那我倆能活到現在算命大了?”
賈琮癟了癟嘴:“待會兒咱倆去兩位太太屋裡請個安,謝謝她們不殺之恩吧。”
賈環拉著賈琮道:“有件事我怎麼都想不明白。祖父那般英明神武的一個人,怎麼會娶了老祖宗的?”
賈琮白了他一眼:“誰娶媳婦的時候看媳婦來著?你只想想雲姐姐的爹是個什麼人物。再說也怨不得她,哪個大老婆不想弄死小老婆的兒子?小老婆若有了本事不也想弄死大老婆的兒子麼,你看霍晟是如何長大的。”
賈敘又瞧了賈琮半日,賈琮莫名的問穆老頭:“我方才說錯什麼了麼?”
穆老頭苦笑道:“不曾。只是你五叔多年從未想過這些。”
賈琮道:“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麼?”
穆老頭看著他:“嫡妻想弄死庶子是天經地義麼?”
賈琮聳肩:“哦,不是天經地義,是自然而然。哎,這話我都跟多少人說了多少遍了。世間的事不是你們告訴別人應該怎樣、他們就會怎樣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為母則強。後院如前朝,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不死不休。我爹是她親兒子,瞧瞧這些年被她壓成什麼了。我都疑心唯有二叔是她親生的,該不會我爹是抱養的吧。”
賈敘淡然道:“你爹是她親生的。”賈琮“切”了一聲。
賈環道:“我爹眼裡仿佛唯有寶玉哥哥是親生的,我就跟不是人似的。漫說我了,他如今只得蘭兒一個親孫子,總是嫡長子嫡長孫吧,不也那樣。”
賈敘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他二人會子:“依著你們的意思,我是活該倒霉了?”
“自然不是!”賈環賈琮同時喊。
賈環道:“你只倒霉不活該。”
賈琮踹了他一腳:“橫豎你還活著。比起三叔四叔……嗷!!”他忽然跳起來吼了一聲,嚇了眾人一跳!賈琮腦洞大開,指著賈維斯,“他他他……五叔你知道賈四麼?!”賈維斯面色一變。
賈敘道:“是父親在西邊救下的孤兒。”
“哦。”賈琮泄了氣,訕訕的假笑,“嘿嘿嘿……”
賈環撫了撫心口:“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哎呀要是四叔是咱們親四叔多好啊……非把老祖宗氣死不可。”
賈維斯微微一笑,沉聲道:“將軍待我父親極好,如親兄弟一般。”
賈琮做了個鬼臉兒:“比親兄弟好得多好麼?你瞧他打正眼看過我二叔沒。”
賈環舉手道:“沒有!”
跟著他們來的那少年仿佛忍了許久,啼笑皆非向起。點道:“陳姐姐,他們平日也這樣麼?”
起。點含笑道:“素來如此,我已慣了。”她乃望著賈敘行了個禮。
賈敘問道:“這是何意?”
起。點道:“同是天涯淪落人。”
賈敘嘆道:“論起來,你是被我害的。我委實是讓花子拐了,只是那花子卻是得了史氏的銀錢特盯著我的。本當殺我滅口,可巧被劉公公救下。我比他養的尋常小子聰慧些,他方想著往大戶人家去挑不得寵的孩子來教導。”
起。點悽然一笑,才要說話,賈琮又跳起腳來“嗷”了一聲。眾人齊刷刷扭頭去看他。賈琮又張了半日的嘴指著賈敘:“五叔五叔你你你是不是太監?!”
氣的賈敘抬手就打。
賈琮不敢還手,抱頭躲閃。賈敘的功夫可不是賈赦那般三腳貓,追得他滿院子跑。賈琮一壁跑口裡一壁喊:“是不是啊!哎呦!是就是嘛!我又不歧視太監!太監也有英明神武的!蔡倫、鄭和、司馬遷……哎呦五叔你手下留情點啊我是你親侄子……”
眾人袖手旁觀哈哈大笑,穆老爺子笑得鬍子都撅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聖誕節了給胖子開個外掛。親們節日快樂。
正文 第243章
話說榮國公賈代善之幼子賈敘被史太君買通花子拐走,幸得劉登喜救下,如今與穆老頭一起跑來梨香院試探賈琮。賈琮使盡法子插科打諢套近乎,逗得稍稍他開心了點子。爺倆活動了一通筋骨回到眾人當中坐下,賈琮乃向他們同來的那少年道:“兄弟,你是什麼來頭?乾脆一併說了得了。縱是聖人的兒子我也不吃驚。”
那少年含笑道:“我叫施黎,不過是穆將軍的弟子罷了。”
賈琮與賈環互視了一眼,都扭頭去看穆老頭:“輩份還是依著年歲算吧。”
施黎哈哈大笑。
賈琮撇撇嘴,又拉著賈敘道:“五叔,你方才問了我半日‘可會造反’是什麼意思?你想引著寶玉哥哥造反麼?”
賈敘默然片刻,道:“是。”
賈琮賈環同時耷拉下嘴角:“真沒眼光。”
穆老頭嘆道:“這小子謀劃引著榮國府造反已經謀劃十餘年了。”
賈敘道:“二十餘年。”
賈琮道:“該不會東府的珍大哥哥認得六王爺也是你從中出力的吧。”
賈敘點頭道:“不錯,是我設法勸說的。不然六王爺哪裡看得上賈珍。”
賈琮略想了想。若是沒有自己,賈珍必會將榮國府勾上六王爺的船;沒有林黛玉的合縱之計,諸王不會有如今之勢;若非他們早年再三提醒諸王離間太上皇與賢王,他二人也不會這麼快有隙。寧榮二府必以造反入罪,保不齊就是個滿門抄斬。這個五叔當真是又狠厲、算得又長遠。遂強笑了兩聲:“二十餘年謀算既不成,五叔想必有點子不痛快。”豈止不痛快,應該是非常挫敗的。“不痛快幾天就算了唄,再打別的主意。”
賈敘嘆道:“自打三賈出頭後,劉登喜便不允我再打別的主意了。他想留你們給聖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