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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薛蟠親自領著寶琴去清虛觀打醮,可巧柳湘蓮也帶秦鍾來上香。兩個年輕人便在大殿中見了一回。秦鍾清俊文雅,薛寶琴明艷動人,二人心中皆十分滿意。薛蟠大喜,拉著柳湘蓮一通暢飲,這門親便定下了,看通書擇了明年三月送親。
薛姨媽從前日日犯愁女兒侄女難找人家,忽然間兩個都許出去了,喜得日日合不攏嘴。只是旋即又開始愁薛蟠薛蝌。偏薛蟠她管不著,薛蝌又拿薛蟠擋著,一點子法子都沒有。
轉眼就是過年。龔鯤仍在老家沒回,只托馬行送信回台灣,說要在家裡過年。因他手中許多事物與林黛玉互為代理人,黛玉埋怨了半日,又把賈琮喊去數落一陣撒氣。賈琮老老實實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她只覺沒趣,便罷了。
田更子之父田矛兩口子並他兩個兄弟緊趕慢趕趕著年關口上到了台灣府,見兒媳婦俏麗乖巧,從前是賈琮身邊的,如今在瀟。湘館辦差,也十分滿意,預備開春給他們辦喜事。
賈惜春吳攸這回得在外頭過年了。他二人來信說到了陳國,陳王即先頭的二皇子頗有些手段,縱沒有虎符也將陳國兵馬收服了。惜春去賣方子的時候陳王還數次問了林家姑娘如今可好、有了人家沒有,瞧那意思仿佛有些余情未了。為絕他的念頭,賈四姑娘隨身的吳管家悄悄告訴陳王下頭的一位美貌的矮個子侍衛,林姑娘已擇定了人家,正預備嫁妝呢。那侍衛聞言眼神一亮,再三謝過他,還賞了他一錠金子,足有五兩!
京裡頭,北靜王爺水溶偶遇榮國府的二老爺賈政,邀他到茶樓小飲,因隨口提及自己有一女與賈政之孫賈蘭年歲相仿,又聽聞小蘭大爺年幼才高,詩文高出尋常少年許多,有意結為婚姻。賈政只道賈蘭年歲太小,還不到議親的時候,婉拒了。水溶也沒覺得落面子,便說過幾年再議。賈政歡歡喜喜回府去,賞了賈蘭一塊上好的硯台。
林海因女兒不在身邊,只得去蘇錚家過年。看蘇澄撒嬌賣痴心中十分羨慕。大年三十一過,賈環來蘇家給先生們拜年的時候,他乃長嘆一聲,問道:“你可是暫不往台灣去的?”
賈環道:“京中總得有人在。姑父如想去看看,且暫等一陣子。三月的時候琮兒便得過來。”
林海又嘆一聲:“委實有幾分思念玉兒。罷了,明年我同琮兒一道過去。”
賈環笑拍手道:“還是想閨女了不是?嘿嘿嘿。”林海捋著鬍鬚不語。賈環又道,“只是這一去,我又不得時常見先生了。”
林海扭頭看蘇錚道:“你且好生侍奉你蘇先生,莫惹他生氣。”
賈環撇嘴嘀咕:“我什麼時候惹那老頭生氣過。”
腥風血雨的一年便悄然落下帷幕。天下分崩離析,天子無蹤無影,再過新年,世人皆有幾分不知今夕何夕。
直至二月龔鯤方回台灣來,人整瘦了一圈兒。元春聞訊只過來掃了他兩眼,便假意有要事急急的走了。此事落在眾人眼中皆有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
賈琮賊兮兮的將龔鯤拽到一旁問:“初戀情人如何了?”
龔鯤苦笑道:“全然變了模樣!不認得了似的。我已將她安置妥當了。”
賈琮也不細問,拍了拍他的肩道:“走過去,前面又是一個艷陽天。”並不提元春之事,推他去同黛玉交接事物。
龔鯤道:“只怕學生幫不了林姑娘。這都二月了,主公,咱們該預備回京了。”
正文 第221章
是年二月初,田更子與晉江大婚。因晉江全然不知自己姓氏,當日在京中的時候賈琮便自作主張給她寫上了“賈氏”。田家自然是歡喜的,猶如同賈赦結親了一般。成親那日動靜並不大,只在田家新宅子裡慶賀一番罷了。
賈赦便向田矛道:“晉江這個丫頭委實懂事。更子是不大愛熱鬧的,她卻喜歡的緊。她這是體貼更子的性情呢。”
田矛連連點頭:“三少將軍教養的好人!”
此事既了,賈琮龔鯤賈維斯便預備快馬回京,程馳領著一哨特種營人馬護衛。賈琮遂將台灣府一切事物皆托給林黛玉,還當面稱“辛苦相爺!”打這日起,眾人皆呼黛玉為“林相”。黛玉打小聽慣了此號,全然不在意。殊不知她這般安然態度落在眾人眼中愈發顯得沉穩、有底氣。
一路奔馳,這日黃昏時分賈琮等回到京城,梨香院已收拾妥了。他們直從梨香院那個門進府,賈琮灰頭土臉也不換衣裳先去拜見賈母。賈母本蓄了滿腹訓斥只待他來,瞧他那模樣又沒法子開口,只說“何不早些動身,不至於趕路成這樣。”賈琮只唯唯諾諾幾聲便出來了。又去裝模作樣見了賈政。
及到邢夫人處,韓全上來拜見哥哥,好奇的看著他滿面風塵的模樣。賈琮笑道:“趕路太急了些,回頭我沐浴一番又是一個帥哥哥了!”
韓全道:“聽聞從嶺南過來要三四個月呢。”
賈琮道:“我們是快馬走的八百里加急官道,逢驛站換馬。”
韓全眨眼道:“那個不是只有要緊的軍務才能走嗎?”
賈琮道:“從王子騰叔父那裡拿了根雞毛當令箭,冒充要緊軍務。”
韓全皺起小眉頭:“豈能這般胡來?天下豈非要亂?”
賈琮哂笑道:“難道天下沒亂麼?”
韓全一怔。
賈琮道:“假公濟私尋常事。占用點子朝廷的馬匹、道路算不得什麼。那些占用朝廷的威儀給百姓攤派苛捐雜稅以充自家的才是真蛀蟲。可惜沒人有本事拿他們怎樣。”
韓全黯然道:“若太上皇還在,便沒有這等事了。”
賈琮道:“哪個天子在位都有,千古明君底下也有。因天下非是法治,而是人治。最敢貪贓枉法的多半不是皇帝的舅子連襟姐夫妹夫、就是朝廷重臣的親朋好友,御史台都察院誰敢惹?”
韓全又愣了。
邢夫人忙笑嘻嘻的打岔說:“別扯這些不相干的。薛家大姑娘前些日子出閣了,哎呦呦好熱鬧!真真十里紅妝,整個京城都驚動了。”又一努嘴,“二太太也得了喜貼,卻是稱病沒去,給嫡嫡親親的外甥女兒添妝的東西寒酸沒眼瞧!”又低聲道,“聽說當日她當真病了,從早到晚三頓飯都沒吃。”
賈琮忙問:“太太當日可去了?是個什麼情形?”
邢夫人眉飛色舞道:“去了!體體面面去的!聽說京中有臉面的商家全來了!還有許多朝廷要員、連北靜王爺都來了。”說了半日。
賈琮聽得津津有味,又搖頭道:“來日史家姐姐的嫁妝斷然沒有薛家那麼多,二太太到時候必然又是不高興的。”遂閒話幾句走了。
賈環可巧去鏢局了,沒在府中。
次日,這一行人睡到中午方醒,用罷午飯收拾了會子命人去請環三爺來。過了半日,那小子回來說,環三爺昨日去了太平鏢局,還沒回來呢。因他們住在鏢局也是常事,並不曾在意。直到快要晚飯了賈環還沒回來,賈維斯先說:“只怕鏢局那頭有什麼不妥。”眾人也歇足了,便一道動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