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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數日,賈琮與劉豐一件件查看卷宗,皆不曾看出有什麼古怪來。二人愁眉相對。呂三姑在旁瞧了瞧,道:“裘良衙門裡頭定有不妥之處。當年環兒和你五叔的一個小朋友,施黎,刺殺了燕王之次子。”賈琮賊兮兮一笑。呂三姑橫了他一眼,“我們費力氣查了許久皆查不出來。後來我才明白,你五叔在裡頭搗亂,給了我指了許多歪路。”
賈琮又嘿嘿的笑,道:“裘良細查過他手下人數回了。”
呂三姑道:“未必有奸細。保不齊是他們議事的時候讓人聽去了。”
賈琮翻了個白眼:“丁忘機手裡若有那樣的高手,還用得著哄真遠下水麼?”
呂三姑敲了敲茶壺:“原先那蜀王府下頭不是有地道麼?書房正廳都能偷聽。”
“嗷!”賈琮一拍案頭,“對啊!丁忘機有郭三水這個超級大外掛!”
正文 第421章
在成都懶散了幾日,賈琮閒得無聊想找點刺激耍樂子。這日偶然在茶樓裡頭聽評話,有個吃茶的大爺信口提起成都城西的一座鬼宅來。
說是三年前有個外地客商在成都買座宅子,因不常來住著,遂派了一戶奴才看房子。忽有一日,這奴才一家四口全都死了!客商不在,乃是街坊報的官。因死的是外地人又是奴才,官府的人不甚留神此案,又沒有苦主,遂撂下了。四個人死得不明不白,那客商也不大敢來住。宅子白白空了三年,四鄰八里的閒人傳了許多閒話,都說那宅子裡頭有鬼,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賈琮遂起了興致。特換了身道袍,死皮賴臉求真明給他畫了一大堆僻邪符籠在袖子裡,一個人跑去玩鬼屋探險。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這廝竟正大光明翻牆而入!撣了撣身上的灰土,興致勃勃去人家廳堂廚房書房裡亂轉。見臥室裡頭一面好完整漂亮的西洋機括大玻璃鏡塵埃滿面,不禁惋惜,搖頭晃腦道:“正經是明鏡蒙塵了。”耳聽“嘎嘣”聲響,腳下一空,整個人“噗通”掉了下去。賈琮人還趴著沒起來,口裡早已“嗷~~”的喊了起來:“與我無干!我是來旅遊的!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喊完四面一瞧,黑漆漆的,趕忙從懷中取出火摺子晃開。
只見眼前是一條地道,筆直往前不知去哪兒。都這份上了,也沒別的路可走,他遂又從懷中取了根蠟燭出來,點著了高舉在手上,慢慢往前走,口裡還念:“不要亂來!我認識張天師的!”
約莫走了七八十步,眼前豁然開朗。賈琮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好工程!這技術拿來修地鐵站多好啊!”
他腳下是一個往下的樓梯,樓梯下頭卻有一片足有五六間屋子那麼大的空地,有點像是後世的下沉式廣場蓋了頂棚。空地猶如一個地下的大正廳,當中有案子、案上設了東瓶西鏡自鳴鐘,上首有兩把書卷背搭腦的太師椅。下首擺著兩行月牙扶手的圈椅,並密密麻麻許多杌子。賈琮自言自語道:“看著像是個會議室。怎麼連個匾額、對聯都沒有呢?沒有文字不好猜啊。”
卻聽有人帶了笑音道:“賈先生名滿天下,不如請賈先生擬幅對子如何?”
賈琮隨口道:“好啊!”並不回頭,負手立著看了看案子上頭本該懸對子之處,思忖片刻道,“你瞧這對子如何?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
那人慢慢從另一處樓梯走下來,贊道:“好聯。賈先生這是想回頭了麼?”
“丁先生還不想回頭麼?”賈琮笑吟吟轉過身去,“眼前無路了哦。”
來者便是丁忘機,向賈琮作了個揖:“賈先生好興致。”
賈琮四面張望了下,道:“丁先生若覺得此聯不好,晚生還有一聯。”遂念到,“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丁忘機擊掌:“好聯!”
賈琮含笑道:“不錯吧。要不要給個面子掛出來?”
丁忘機呵呵而笑:“掛在此處不好,掛去別處尚可。”
賈琮聳肩:“多謝!”乃隨意在上首客位坐了,“原來這裡是你的地盤,早該猜到了。人一懶惰就容易忘事。”
丁忘機奇道:“賈先生怎麼猜到的?”一面也走到上首主位上坐下。
“晚生小時候,家師林海亦曾險些遇刺。”賈琮道,“也是因為查一個小案,那小案眼看就要牽扯到一個大案。因驚擾了先帝,先帝雖不知出了何事,亦不許他再查了。”
丁忘機道:“不對吧,林海不是先帝的人。”
“犯事的是先帝的人。先帝以為那人犯的是小事,便讓林先生罷手。”賈琮嘴角一歪,“那案子多年後才事發,就是先江西巡撫徐宏謀反案。怎麼樣,丁先生,晚生看得起你吧,拿徐大人比你。”
丁忘機皺眉道:“一個死於刺客之手的區區莽夫竟拿來比我?太瞧不起在下了。”
“敢問丁先生幾品官銜?”
丁忘機含笑道:“但凡能撥動天下,幾品何妨?”
“果然裝逼不用上稅。”賈琮翻了個白眼,“敢問丁先生,這裡怎麼出去?”
丁忘機啞然失笑:“賈先生還想出去?”
賈琮架起二郎腿,從袖中取出兩張符晃了晃:“連裘良都知道我來這裡鬼屋探險了。你敢不讓我出去,他就能把這房子挖空。”
丁忘機笑道:“用區區一座房子換賈先生,怎麼也值啊。”
不待賈琮耍嘴皮子,一面鐵網從天而降,將他包了個囫圇!賈琮喊道:“喂!要不要一言不合就開船啊!”
兩個漢子不知從何處閃了出來,手臂上纏了繩子,隔著鐵網一擰賈琮的胳膊將他捆了個結實。扯開鐵網,丁忘機命人細細搜了他身上之物,武器只有腰間一把寶劍並靴子裡一把短匕首。丁忘機奇道:“賈先生竟沒帶著火器?”
賈琮道:“這裡是鬼屋!對付鬼用火器何用?我帶著許多符呢。”
丁忘機皺起眉頭,瞧了那厚厚一疊足有二三十張的符,又問另外一堆亂七八糟的:“這些是什麼?”
賈琮抬抬下巴:“喏,黑驢蹄子,專門克粽子的。”
“粽子?”
“就是死而不朽的殭屍。”賈琮道,“愛咬人。萬一遇上,拿這個塞進殭屍嘴裡,殭屍就不能動了。”又擺了擺頭,“那十字架是西洋基督教的聖物,吸血鬼最怕這個。桃木劍,這個不用解釋吧。摸金符,用穿山甲的爪子做的,最是辟邪。”
丁忘機啼笑皆非:“你竟帶一大堆這種玩意在身上。”
賈琮無辜道:“來闖鬼屋不帶這個帶什麼?對了,”他齜牙道,“丁先生你是人是鬼?”
丁忘機微微一笑:“你猜?”
“鬼!”
“那就鬼吧。”丁忘機乃以目示意下頭的人將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