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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尚神遊天外不曾看清楚問他的是誰,隨口道:“高興啊。”
“為何高興?”
那人這才回過神來,嚇得趕忙跪下了。楚王嘆道:“橫豎我軍已敗,孤王不會拿你如何。你只說句實話,分明是慘敗至此,為何高興。”
那人遲疑半晌才說:“鄂國已入聯邦。那……楚國也要入聯邦了。”
楚王呆了半日,又問:“你為何巴不得楚國入聯邦?”
那人道:“聯邦沒有軍戶,都是良民。我兒子可以去念書了。”
旁邊一人添上一句:“聽說聯邦的兵餉極高。”楚王啞口無言。
潘明漪道:“打仗,輸了好處比贏了大,兵士們哪裡來的鬥志?”
楚王回身看著她道:“不設軍戶,不怕沒人肯當兵?”
潘明漪道:“不怕,錢多。”
“哪兒來那麼多的錢。我楚國才這麼點子大,事事要錢。偌大國家開銷愈發大。”
潘明漪道:“工商稅奢侈品稅等高的很,再說還有北美東瀛的金礦。王爺若把養後院的錢節省下來,兵士們也可以增加不少兵餉。”
楚王緩緩點頭。“我母后呢?”
潘明漪微笑道:“放心,好的很。過些日子自然把她還給你。”楚王疲然。
鄂軍隨即開始整編楚國軍隊、接手整個楚國。楚王全家遷出王府,搬入一處外宅。安置妥協後潘明漪親自送回了王太后。因受到驚嚇,老太太已沒有殉國之志了。
四月,紅骨記大掌柜吳小溪就任聯邦軍工部部長,舉國譁然。紅骨記正式宣告為賈家的鋪子,同時也斷了與西楚盟其餘諸國的交易往來。即:非聯邦的諸侯國再也買不到火器了,含子彈。
五月,《燕京周報》宣布,燕軍已拿下遼國,神不知鬼不覺。遼王及世子等人早已不在國內。
六月,廬國加入聯邦。隨後徐羅等小國也加入聯邦。賈琮忽然想起瓊州明面上還屬於霍晟,遂跟他打了個商量、花五千兩銀子買下來。霍晟嫌少,加到一萬兩成交。
鄂國義軍四面出擊。七月底,西楚盟十八國轉眼只剩下一個湘國孤零零杵著。湘王也知道離被趕下王位不遠了,乾脆日日醉生夢死。世子倒是頗有鬥志,親自操練兵馬查看地形,預備與鄂軍決一死戰。
這日世子去向父王請安,可巧遇上他四弟六弟蹦蹦跳跳從王府出來,乃皺眉呵斥道:“混帳!國家危在旦夕,你們倆竟還有閒心玩兒。”
老四道:“父王不也在玩兒麼?”
世子啞然。半晌,搖頭道:“身為王子竟不念著守國,還指望兵卒拼命麼。”
老四道:“守不住,鄂軍又不會殺我性命搶我錢財;守住了湘國也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費那力氣作甚。”乃拉了他弟弟便走。
世子氣得渾身發抖,乾脆不去請安,回兵營了。遂與幕僚商議道:“橫豎敵是敵不過的,也要拼他們一身血才好。”遂決意將全部家財取出賞與守城官兵。
一個幕僚道:“這些兵士多半不曾娶妻,殿下不如賞賜些美人。”
世子笑道:“好辦。”乃喊了個親兵命他傳話,將全城的粉頭悉數接來。又喊另一個官兵回府,讓世子妃把闔府二十五歲以下的侍女和未曾生產的姬妾全部聚集送至兵營。
幕僚們面面相覷一時無語。有個儒生黑著臉道:“殿下,晚生頭暈,暫且回去了。”起身便走。
他才剛走到門口,世子道:“激勵士氣有何不妥?”
儒生道:“世子姬妾多為官宦小姐,世子竟把她們與粉頭同置!”乃頭也不回離去。
另一幕僚低聲勸道:“世子,送些丫鬟便好。”
世子思忖半日,擺手道:“兵臨城下,顧不得那麼多了。”
殊不知方才那儒生離開營房後並未回家,只去了不遠的一家小飯館。飯館內霎時便有滴滴聲響起。世子在營中等到晚上,粉頭也不見來、世子府的丫鬟姬妾也沒影子。遂又派了個人去府上詢問,依然不見回來。
世子這才察覺異樣,親自回府。只見大門緊閉,叩了半日門環才有一小門子出來開門。門子驚道:“世子?!”
世子一眼望去府中漆黑一片,皺眉道:“怎麼不點燈?”
門子道:“都沒人了,故此沒點燈。”
世子心中疾跳幾下:“人呢?”
門子道:“世子不是讓世子妃領闔府快快搬去南興街別院麼?”
“我何時說了這話。”
忽聞女聲道:“你沒說,是我說的。”眾人抬頭一看,有條人影悠悠的從影壁後頭走出來。這晚上月亮只得一彎、不甚亮。故只能模糊瞧見那姑娘一張雪白的臉龐由遠而近。
親兵們喝到:“什麼人!”
姑娘嫣然一笑:“別嚷嚷,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乃向世子正色道,“於公,我們上司的意思是儘量不要折損人命。畢竟現在湘國的兵士過不了多久就全都變成聯邦的百姓了,你想讓他們為你拼命至戰死是決計不成。於私,作為一個女性,我不能留著你這樣把女人當物品且略有權勢之人。”
世子驟覺渾身冰涼,冷笑道:“亂民賊子還敢大放厥詞……”他忽然不言語了。
姑娘揮揮手,縱身躍上屋頂,眨眼不見。其實方才一眾親兵皆舉起火。槍瞄準了她,因沒有世子的話、誰也不敢動手。等了會子,一個親兵小聲問道:“世子,如何是好?”世子沒響動,身子忽然向前撲倒。親兵趕忙伸手扶他,竟摸到一手濕稠之物。再舉燈細看,世子脖子上釘了只極小的飛鏢,早已氣絕身亡。
八月十二日,鄂國義軍包圍湘王府,湘王舉印而降。
因前些年諸侯分裂,西藏新疆等宣慰司全都處於放羊狀態,賈琮遂跑去問詹鯤。詹鯤道:“都想自立為王呢。這會子不得閒搭理他們,過幾年再收拾。”
賈琮道:“別,早收拾早好。”
“那你跟賈維斯商議去。”
賈琮又去見賈維斯,問要不要派人過去重新頒授印誥。賈維斯道:“不必。自然是另換自己人執掌軍政,先打一輪再說。只是這些年情報方面派過去的人少,那些地方地理環境又特殊。你若不著急,給我兩年時間。”
“行,兩年。”師兄弟二人擊了個掌。
十月,秦廬等國廢除王室,秦王尚在南美遊玩未歸。十二月,蜀國廢除王室。京城宗人府的匾額摘下來,改換了交通部的牌子上去。天下無王。
轉過年去,正是賈琮就任燕國攝政王的第十個年頭,世女賈定邦也已經十一歲了。攝政王府煥然一新,只差換個招牌。林海賈赦等老頭子翻了許久通書,終擇定四月初六這日行登基大典。
是日天氣晴和,日暖風清。賈琮著簇新袞冕於紫禁城天壇祭天,即位稱帝。取消聯邦之名,改稱中華帝國,簡稱中國。改燕京為北京,定為首都。將諸侯國悉數還原為省,以君主立憲為政體,將在五年後行二元議會制選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