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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妃迎著吳王雙眼正正的看過去:“王爺不用替世子顧忌小八。臣妾看過大海圖,南美實在太大了。西洋人在那邊殺土人殺了一百五十年、移民了一百五十年,依然荒而無人。衛若蘅過去也不過是將西洋人所為再做一遍:殺西洋人、移我國人。他仿佛已經快四十了?這輩子必是打不完的,早早晚晚他兒子得同他一道打去。如此算下來,到小八孫子那輩南美都興旺不起來,而衛若蘅的兒子也少不得老死在南美。”
“嘶……”吳王忍不住吸了口氣。半晌,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陳妃許久,“愛妃竟想得這麼遠……孤倒是小瞧了你。”
陳妃淡然一笑:“王爺日理萬機,又正要開拓千秋偉業,不曾想這些小事罷了。”
明知道她這是奉承,吳王聽著依然順耳,乃含笑道:“不想你也是個能幹的。”忽想起前陣子建學堂之事也是梅姬出的主意,又道,“孤王的女人個個了不得。”陳妃把嘴一抿,滿面吃醋模樣,吳王哈哈大笑。
送王子去別處念書實在是大事,吳王不能立時答應,只說回頭與眾臣商議。陳妃從來懂事,老老實實服侍吳王歇息。
次日,吳王召集心腹議事。除去文臣之外還宣了衛若蘅來,卻沒召陳瑞文。衛若蘅進得門來,眾人瞧了頓覺納罕——衛若蘅臉上有三道紅色傷痕,瞧著像是被什麼人抓的。甄藏珠與包二爺擠眉弄眼的,忍笑不已。吳王不禁問道:“衛愛卿,你這臉是怎麼回事?”衛若蘅只黑著臉說“無事,讓貓抓了一下。”甄藏珠已忍不住拿袖子遮了臉。吳王立時往些香艷故事上想了,只是也扮作無事人一般咳嗽兩聲。乃取出陳瑞錦給陳妃的書信讓眾人傳看一回。吳王留神看去,包二爺驚喜不已、衛若蘅冷哼一聲、甄藏珠眉頭緊皺、其餘幾人神色不定。
吳王遂先問衛若蘅:“你知道陳瑞文做了什麼?”
衛若蘅哂笑道:“王爺休怪。陳大人這回去南邊真真是給王爺丟臉了。端出一副天。朝上國的模樣來對著外洋國主指手畫腳,偏他說出來的話句句都不著邊際,好懸沒讓南安郡王一刀宰了!賈璉大人算是個能左右逢源的,都忍不住批了一句‘何不食肉糜’。人家澳洲那頭連個草棚子都沒有,兵士們日日與野獸爭鬥,還談什麼‘周禮’!”
吳王啞然!半晌,搖了搖頭:“他與他妹子是怎麼回事?”
衛若蘅扯了下嘴角:“上林海大人那兒告了狀陳姑奶奶一狀,林海氣得好懸沒讓賈琮休妻。”
“這?!”吳王拍案,“他竟如此糊塗!”
“蜀王之三子這回也在,幸災樂禍同末將說,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麼傻的。”衛若蘅黑著臉道,“末將都想劈開他的腦袋瞧瞧裡頭裝的是什麼!”
吳王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乃擺手,“罷了。”下頭幾個人亦眉來眼去——陳瑞文大約是要失寵了。過了會子,吳王又問送誰去大佳臘同蜀國世子之女做同學的好。
衛若蘅先說:“末將之長子顯見是做不得蜀國郡馬的,末將還得領著他打仗呢。”包二爺甄藏珠齊刷刷瞧了他一眼。
甄藏珠道:“不知蜀王那大孫女多大歲數了?”
下頭有個幕僚道:“仿佛是七八歲。”
包二爺道:“微臣家中有十歲至六歲的子侄四人。”
甄藏珠道:“臣那養子還不足三歲,顯見是不成的。”其餘兩三位幕僚也各提起自家孩子,並數了些吳國要員家中年歲相仿的男童。
吳王乃指了一人道:“去查查這些孩子,挑個聰慧好看的出來。”那人應了。
一時眾人散了,吳王留下甄藏珠來,問他可是知道衛若蘅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甄藏珠呵呵笑道:“王爺竟不知道麼?連舍妹都聽說了。”乃雙眼放射出八卦的光芒,“聽舍妹的女學生說,衛將軍那媳婦在金陵女眷當中最是溫婉賢淑的,不想兔子急了也咬人!”
“哦?”多年前賈琮來吳國唱了出戲,吳王以為衛若蘅之岳父已修道成仙,也想過奪了那甄氏,終讓賈琮勸住了。遂難免好奇。“莫非衛若蘅臉上的傷是她抓的。”
甄藏珠笑道:“那個麼,微臣又不曾趴在衛將軍家隔壁瞧熱鬧,哪裡知道?只是聽那些小姑娘說,衛將軍在東瀛打仗時納了個小妾還生了個兒子,如今那小妾帶著兒子找上門來了,好生熱鬧。偏衛將軍並未在金陵多置房產,衛太太又不許她們娘兒倆進門,如今還在客棧住著呢。”
吳王皺眉道:“他那媳婦是個容不得人的麼?怪道這麼些年沒聽說衛若蘅添庶子。”
甄藏珠拍手笑道:“庶子?衛將軍只有一妻,從未納妾啊!”
吳王奇道:“他從未納妾?”
甄藏珠道:“舍妹那些女學生說,從前以為滿金陵的男人唯有衛若蘅是不納二色的。非但沒有妾室,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原來他竟在外頭藏了野食,可知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個是找上門來的,說不得還有沒上門的、或是沒生兒子的。”
吳王本是個色中惡鬼,自己後院女人無數,少不得以己度人。聞言乃哈哈大笑:“衛若蘅一個壯年男人,豈能不納二色!憑他媳婦是個天仙又如何。”遂喊了個得臉的太監過來,“讓王妃傳衛若蘅那媳婦進府教導她一番,把丈夫的女人庶子丟在客棧算怎麼回事。再問問衛若蘅究竟有幾個庶子庶女,不論在東瀛在金陵或在別處,統統收回家去。”太監領命而去。吳王想想衛若蘅殺神一般的人物竟被女人撓破了臉,巴巴兒坐著拍案笑了半日。掐手指頭算算,衛若蘅之長子與小八的年歲倒是相仿,只是他委實做不得蜀國郡馬——日後必是要出去打仗的。
吳王妃自然也聽說衛若蘅外室找上門那事。這些年金陵貴婦也不知多少人妒忌衛若蘅之妻甄氏。如今乍聞她也沒躲開丈夫的小老婆,個個嗟嘆,內里也少不得幸災樂禍。吳王妃本也有幾分隔岸觀火之樂,忽然得了吳王之命,反倒可憐起甄氏來,同身旁的侍女嘆道:“她這般……還不如早早替丈夫收幾個屋裡人呢。外頭來的終究不好拿捏。”遂傳甄氏入府。
一個老太監上衛家傳命去。甄英蓮惶然無措:“這……敢問王妃娘娘傳妾身何事?”
太監道:“夫人去了就知道了。”
甄英蓮只得上裡頭換衣裳去。才進了屋子,迎面看見陳瑞錦含笑問道:“你能行麼?”
甄英蓮慌張道:“我哪裡會撒謊兒!”
陳瑞錦拍了拍她的手:“別怕,你只扮作委屈便好。”
甄英蓮苦笑道:“扮作委屈?我委實委屈。”陳瑞錦掩口而笑。
正文 第639章
甄英蓮跟隨太監入了吳王府,王妃包氏已等候多時。甄英蓮行罷禮,包氏指了張椅子命她坐,甄英蓮小心坐了。王妃瞧了她會子,問道:“衛將軍在東瀛納的那小妾之子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