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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豐乃坐下道:“其實極容易。我哄他說東瀛燕屬吳屬聯手攻入劉屬。朱桐是個書生,不懂打仗還想讓那邊的將軍聽他指揮,東瀛危矣。咱們罷市他無計可施,正巴不得找個藉口避開。遂匆匆寫了封信命一個親兵送回府,自己趕去東瀛。他們也糊塗,這都幾日了,愣是沒發覺劉戍從北門外帶走了一支軍隊!”
老七問道:“既然寫了書信,怎麼老大那些人還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劉豐微笑道:“因為送信的親兵被我殺了。”五劉撫掌大笑。
一時劉戈使人貼出告示,後頭數日行首們將與五位劉將軍會一道商議出法子來,解決中華聯邦忽然不給魯國貿易最惠之事。金印和虎符都先留在劉戈處。連老二在內,其餘四兄弟皆贊成。劉戈又命人持虎符往各處兵營,命大小將領三日後務必悉數趕到濟南,有要緊事商議。
將軍們依著日子到了。只見堂前擺滿酒席,劉戈坐在堂上、劉豐立在其身邊。眾人入座後,劉戈舉起酒杯:“諸位將軍,請先滿飲此杯。”眾將不知他要做什麼,都飲了。劉戈嘴角扯出一個冷笑,“今日此宴,便是為了杯酒釋兵權。魯國的軍隊須得重新整編,各位暫且回家歇著吧。”
眾將大驚。一老將拍案道:“我們若不答應呢?”
劉戈森森的道:“由不得你們答不答應。這魯國還是姓劉的說了算。”他拍了兩下手掌,外頭湧進來一群身背火。槍的兵士。將軍們在入府時都被搜走了兵刃火器,唯有束手就擒。兵士們一一上前收繳將印兵符。
另一老將冷笑道:“四將軍因為有了虎符便能執掌軍務了?”
“當然。”劉戈道,“有了虎符便能執掌軍務。不信,將軍等著瞧。我知道你們在軍中多年軍威甚重。”他輕笑道,“不過嘛,再重的軍威也比不過兵餉翻倍。這位將軍你覺得對嗎?”眾將愕然。
一位將軍大聲道:“四將軍,單靠兵餉無用。大將軍回來,諸事皆得還原。”
劉戈呵呵一笑:“還原就還原。只是兵士們既然漲了兵餉,我大哥回來是不是就不好再減了?”
眾人愣了。有個矮個子將軍問道:“四將軍也覺得大將軍會回來?四將軍想作甚?”
“不作甚。”劉戈無所謂道,“就是想給兵士加錢,逼得劉戍回來之後不好意思降回去。不論如何,來日這魯國的軍費開支必然得增加許多的。我知道自己不是做主公的料,沒指望持著虎符多久。再說東瀛還有朱桐呢。能給老大越多添些不痛快,我便越痛快。”說著,他哈哈大笑起來。眾將面面相覷不知說什麼好。
劉戈如頑童一般強行撤了魯軍全部大將,並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群年輕的小將,將他們胡亂派下去。原先眾將悉數解甲歸田。小將們手裡拿著將軍信印、口裡告訴兵士們兵餉翻倍,隨後開始整編魯軍。此為後話。
商賈復市後,五劉與行會足足商議了大半個月,決定成立一個“眾議會”。士農工商皆選出議員,共同商議魯國大事。此舉一出,舉國茫然。因從未聽說過還有這般處置朝政的,旁人全然不知他們想做什麼。魯國的年輕人卻竭力贊成這眾議會。他們打小念書,班長便是同學選舉出來的。如今聽說要選人議政,都歡喜參加。
劉老太太急忙把柳騫招入府中問道:“柳大人,那幾個逆子是何意?”
柳騫苦笑道:“橫豎這魯國不是他們的,將原本只屬將軍的權柄胡亂分給旁人。將軍回來之後,魯國上下士農工商皆嘗到過大權在握的滋味,只怕沒人願意吐出來了。”
劉老太太愣了。半晌才說:“這算什麼事……”
柳騫道:“老貓不在家,耗子上屋爬。”
“這……如何是好!”劉老太太急道,“大人快想個法子啊!”
柳騫長嘆道:“微臣但凡有法子,早使了。他們不守規矩胡行亂鬧,微臣一籌莫展,唯有盼著將軍早日回來。”劉老太太自然知道兒子音訊皆無,亦唯有一聲接一聲嘆氣。
三個月之後,眾議會初成。選了商黨黨魁劉豐為會首,劉家的劉戈只為副會首。劉戍依然蹤跡不知。魯國朝堂之上,眾議會與柳騫統領的文官分權而立。
是年八月,東瀛忽然生事。東瀛燕屬與吳屬合力攻下劉屬。沒人知道仗是怎麼打的。傳出的消息只說兵不血刃,一槍一炮都沒費便拿下了。吳屬素來由吳國重臣衛若蘅掌握,吳越分國後便不再給吳國進稅了。這回驟然與燕屬合兵,吳國自己都大吃一驚。
再過十餘日,東瀛三屬宣布合併為東瀛省,由原燕屬總督馮唐任東瀛省總督。天下皆明白,其實就是燕屬將吳屬和劉屬吞併了。《燕京日報》旋即發布消息,東瀛省加入中華聯邦帝國,星月紅旗上將增加一顆明黃色的五角星,為十一顆。原東瀛劉屬代總督朱桐辭職,說無顏回魯國見主公,登船離去不知所蹤。
九月,魯國眾議會會首劉豐進京,與京城議事堂一眾大員相會議事。數日後,中華聯邦宣布恢復對魯貿易最惠國待遇。魯國將與聯邦開啟談判、簽訂許多合作協議。
濟南城郊一處小院中,菊花從開鋪地黃。院中石桌前端坐一人,正是失蹤數月的劉戍。劉戍手持新到的《濟南半月報》正在細讀。忽聽腳步聲起,有人從外頭走了進來。劉戍抬頭,便看見他本家劉豐袖手踱步而來、徑直坐在石桌對面。
劉戍隨口道:“回來啦?”
劉豐道:“回來了。過些日子再去商談貿易協定。”
劉戍哼道:“賈琮沒要你加入他的聯邦?”
劉豐道:“因為魯國要試行二元議會制,就暫且不加入聯邦了。”
劉戍一愣,品了品他這話里的意思,“啪”的一巴掌拍在報紙上:“莫非劉先生與賈琮早有勾結?”
“不止。”劉豐淡然道,“我是賈琮最早的謀士之一。”
劉戍懵了。半晌,拉了拉耳朵:“你說什麼?”
“我說,我是賈琮最早的謀士之一。”劉豐道,“另一位是紅骨記大掌柜吳小溪。”
“這……”劉戍呆了許久,忽然問道,“你都做了秦國丞相了,為何要辭官?為何不直將秦國拿下?”
劉豐道:“秦國是個大諸侯國,想拿下並不容易。魯國小,且權力不在魯王手裡,試驗議會制更合適些。”
劉戍又愣了。老半日,他撐著頭問道:“我那幾個弟弟,劉先生是怎麼安撫的?竟沒打起來?”
劉豐想了想道:“其實,你們家的人都挺好騙的。”
原來,當日劉戍聽說罷市乃他四弟劉戈鬧出來的,當即決定去問個究竟。他前腳剛走,柳騫便打發文吏給劉豐發電報告知此事。劉戈家離劉家大房頗遠,劉豐收到電報時劉戍遠遠未到。他遂清空了劉戈家前院外書房等地的人,安排下埋伏。並告訴劉戈自己要哄騙劉戍,叮囑他劉戍一離開外書房便立時將垂花門關上、避得遠遠的。劉戈後來敢同劉老太太拿亡母起誓,便是因為他委實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