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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丁眉還說,到時候來搭訕的定然都圍著世女、當自己是綠葉,因為她並不漂亮。不曾想二人才剛坐下不一會子便有位三十來歲的男子過來,徑直朝丁眉獻殷勤。丁眉微笑道:“我不過是來閒坐的。”
那男子也微笑道:“我也是來閒坐的。”
丁眉往他來處張望了一眼,見那兒坐著個年輕的姑娘,道:“你不是有女朋友?”
男子道:“那是我妹妹。”
丁眉皺眉:“好俗的藉口。”
男子攤手道:“是真的。”乃笑向司徒晏微微躬身道,“我妹妹二十三歲,去年剛從燕師大幼兒教育系畢業,眼下是一家幼兒園的實習教師。不知這位小姐可願意陪她坐坐?”
司徒晏怔了。丁眉立時明白過來,笑推了她一下。司徒晏遲疑片刻道:“抱歉,今兒我頭一次來,還不想認識人。”
“好的。我知道了。”男子輕輕點頭,“那後會有期。”
丁眉笑嘻嘻看著那男子走回座位,低聲道:“阿晏,你看得出這些人誰直誰彎麼?”
司徒晏遂依序細看了一遍這酒吧中的客人,搖頭道:“完全看不出來。”
“我也看不出來,一點兒都看不出來。”
二人乃點了一壺酒三碟點心閒坐一晚上,來搭訕的共有十二個人。其中三個搭訕丁眉,七個搭訕司徒晏,還有兩個替朋友親眷搭訕司徒晏。搭訕丁眉的都是男人,搭訕司徒晏的都是女人。古怪的是,酒吧里男女男男女女的情侶都有,愣是沒人把她們倆當成一對。
走出酒吧時丁眉簡直五體投地:“她們究竟是怎麼分辨出來的!沒有一個弄錯的!我看著每人都一樣。”
司徒晏思忖道:“我仿佛看出了一點門道。”
“快說說!”
“說不出來。”司徒晏道,“不過是感覺罷了。”
“感覺這個詞兒也太虛了。”丁眉握拳道,“我非弄明白不可。明兒再來。”司徒晏瞧了她一眼,倒也沒說不來。橫豎她還要開幾天會。
第二天晚上她們果然又來了,搭訕的依然是男人搭丁眉、女人搭司徒晏。到了第三日已有不少人認識她們,紛紛打招呼。
這回二人來得早些,特挑了個角落處坐著。酒吧漸漸人多。她兩個正說些閒話,忽聽不遠處一陣喧譁。張望過去,竟是有兩個女子在糾纏一名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丁眉皺眉道:“這么小的丫頭獨自來酒吧,大不妥當。還穿著校服。”
司徒晏道:“大概是在外頭聽說了、好奇吧。”冷眼見那孩子立著眉眼、神態與童不野有幾分相似,不覺扶案而起。
丁眉亦察覺了,拉了她一把:“老闆很快就會過來管的,咱們不用多事。”
她若攛掇司徒晏快些救美還罷了;她這麼說,司徒晏反倒走了過去。乃板著臉向那孩子道:“一個人跑這兒來?誰給你的膽子?”
小姑娘趕忙躥到她身後:“人家都說這兒安全我才來的。姐姐我下回不敢一個人來了!我跟你一塊兒來!但是你得等我呀不能自己偷偷溜走。”
那二位早已打量了司徒晏半日。且不論這身行頭值多少錢,單那通身的氣派,瞎子都看得出是上位者。遂諂笑幾聲退走了。司徒晏向小姑娘道:“快回去做作業。”
小姑娘嘀咕道:“早做完了。作業那麼容易。”
“那就預習明天的功課。”
“明天周末不用上課。”
“周一呢?”
“後天預習不行麼?”
司徒晏轉身就走,小姑娘明目張胆跟著她。丁眉笑盈盈道:“帶回來一隻小尾巴?”
司徒晏仰脖子飲盡盞中酒:“回去了。”
“咦?我們才來一會子。”
“就是就是。”小姑娘道,“還早呢!”司徒晏掃了她一眼,喊東家結帳。小姑娘癟癟嘴。
丁眉笑向小姑娘道:“你不怕我們是壞人啊。”
“你們不是壞人。”小姑娘篤定道,“我分得出好人壞人!”
“哦,你幾年級?”
“高三。”
“哎呦高三都敢出來鬼混?”
“我成績好,肯定能保送燕大。”
“幹嘛老守著燕大?蜀大也不錯啊!”
“丁眉!”司徒晏瞪了她一樣,“別跟小孩子胡說八道。”
丁眉攤手:“我胡說八道了麼?蜀大委實不錯啊!”
小姑娘眨眨眼:“去年的公輸子金獎就給了蜀大的那個誰?安小敏。”
“安學敏。”丁眉道,“你是學理科的啊。”
“是呀~~”
那頭司徒晏已結完帳,打斷道:“走了。”
丁眉與小姑娘齊聲答應。丁眉站起來雙手插入風衣口袋,小姑娘直上前抱住了司徒晏的胳膊笑嘻嘻道:“姐姐明兒帶我來呀~~”
“預習功課。”
走出酒吧,丁眉笑問小姑娘:“你叫什……”
話未說完,司徒晏喝到:“她還未成年!別瞎打主意。”
“好吧好吧。”丁眉摸摸小姑娘的頭,“天氣漸涼,那兒就是公交車站,快些回去念書!祝你考取蜀大。”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乾脆道:“好!”
司徒晏扯過丁眉就走。小姑娘摸了摸口袋——方才丁眉丟了張東西進去,像是名片。
次日上午,城西獵鷹書局才剛開門不久,一個穿校服的小姑娘便走了進來,直奔櫃檯。那東家笑眯眯道:“早上好。”
“早上好。”小姑娘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我想找這個姐姐。”
東家拿起來一瞧,撇嘴道:“柳鷹這種名字顯見是個帥哥,怎麼可能是姐姐。”
“是姐姐!”小姑娘比劃道,“有這麼高,昨兒穿著一件米色風衣。”
東家道:“這就是我的名片啊!喏——”他指著案頭一個名片盒子,“你自己看。顯見是什麼人從我鋪子裡拿走的。”
小姑娘忙拿過盒子裡的名片一對,果然一模一樣,霎時有幾分泄氣。旋即她又睜大了眼:“那姐姐極聰明,她給我你的名片定有緣故。你認得她麼?她叫丁眉。”
東家翻了個白眼:“那禍害……認得。”
“咳咳!”有人在旁咳嗽。小姑娘扭頭一瞧,一個美貌少婦釵軃鬢松的靠坐在櫃檯側里,慵慵的道,“阿眉怎麼禍害了?”
東家一縮脖子:“沒有沒有,你朋友都是好人。你們今兒不是開會麼?何時走?”
“陳琮老大昨兒下午已趕來了,我偷半日的懶兒。”少婦拿帕子掩口輕輕打了個哈欠,“昨晚上做夢都在做防洪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