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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琮聞言頓時笑了起來,朗聲道:“孫將軍果然是個人物。多謝將軍,拜託將軍。”乃站起身作了個揖。喜得孫紹祖忙不迭還禮。賈琮忽然想起一事來,道,“我在找一個人,不知孫將軍可認得。”
孫紹祖忙問:“何人?”
賈琮從懷內取出畫像來:“當是位燕國將軍。”
孫紹祖接過畫像看了半日,皺眉道:“末將沒見過此人。”
“無礙。”賈琮輕嘆一聲,“找人是件麻煩事。”
孫紹祖再看了會子,終是搖頭:“不認得。”
賈琮本來也沒指望他認得,隨口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告辭出來,直往政事堂做事去了。
另一頭,柳四藉口找個要緊的東西,親自在燕王府搜查了整整一日,並沒找到周德善家的和她母親。賈琮忽然有種上輩子看電視劇的感覺——起先我方都是地下黨,如今解放了北京城、又得防著**特務玩反撲搞破壞,不禁思緒萬端。
傍晚回府,門子迎著他便說:“王爺可回來了!”乃低聲道,“有位大姐等了王爺半日。”
賈琮拋韁繩給他,隨口問道:“什麼大姐。”
門子道:“她說她主子認得二姑奶奶,還是薛家大爺的親戚。”
賈琮一愣:“哈?”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來歷?旋即想起一個人來——他今兒上午剛去見過薛蟠的一個親戚,孫紹祖。忙問,“人呢?”
“在門房那兒候著呢。”門子笑嘻嘻引他過去。
只見一個穿湖藍色衣裳的美貌婦人站起來盈盈萬福。賈琮問道:“你是誰派來的?”
“奴才的主子是忠明候薛侯爺的表妹夏氏。”婦人輕輕垂頭,探出一段雪白的項子來,這下雪的天兒她倒是不怕冷。
賈琮內里一跳:這女人莫非就是在原著中也略有筆墨的那個夏金桂的丫鬟?乃起了興致,問道:“你叫什麼?”
“奴才寶蟾。”
賈琮微微一笑:“既然是薛大哥的表妹,也算與我們家有親戚。走吧,到裡頭說話。”
遂領著這寶蟾進去,尋了個早先賈蘭的外書房坐著,又將服侍的人打發了出去。乃含笑望著寶蟾:“我聽說過夏金桂女士大名,是個聰明人。我覺得,夏女士不會無緣無故打發貼身之人來找我。”
寶蟾沒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是夏金桂貼身之人,又驚又喜,道:“我們太太打發我來委實有要緊事。”
“嗯,你說。”
“我們爺今兒撒謊了!”寶蟾道,“他認得王爺給他看的那畫像!”
賈琮“騰”的站了起來,失聲道:“他認得那畫像?!”
寶蟾點頭:“他認得!王爺與我們爺們不熟絡,看不出來。我們太太一眼就瞧出他撒謊兒了。”
原來,孫家上下都是勢利眼。孫紹祖得勢便聽孫紹祖的,孫紹祖失勢便聽夏金桂的。這些日子孫紹祖丟了正職,門房的小子們又時常跑去夏金桂那兒拍馬屁了。今兒賈琮登門拜訪,就在大門口提起薛蟠來。孫紹祖順著他的話說,自家老婆是薛蟠表妹。下人們以為攝政王與太太的表哥交往不淺,笑嘻嘻跑到夏金桂處去報喜。夏金桂歡天喜地,沒想到那斷袖表兄竟有這麼大的一個靠山。她並不避諱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趕著挑了身鮮亮衣裳跑到前頭去。
孫家的人不敢攔著,賈琮的兵士也不管,夏金桂直走到了門口。因不敢貿然進去,沖寶蟾使了個眼色。寶蟾輕輕挑起帘子往裡頭覷兩眼,見他二人正襟危坐仿佛在說要緊事,便沒打擾。偏夏金桂跟著瞄了一眼,見滿屋子墨綠色軍服的兵士個個身姿筆直,心下羨慕得了不得。他們說話的這屋子本是一間大屋子以大屏風隔開,夏金桂便悄悄去了隔壁,從屏風角落偷窺。她本是為著偷窺那些兵士,卻正巧聽見賈琮給孫紹祖看畫像。孫紹祖面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必認得畫像上之人。
夏金桂想著,若有個攝政王撐腰,日後自己休了這姓孫的都使得,還怕什麼?何況自己早年還與攝政王的姐姐往來不淺。思來想去,終是打發了寶蟾來榮國府。
賈琮深吸了口氣。雖不知孫紹祖何故撒謊,好歹有了個突破。既是給他遞梯子他不要,就莫怪自己不客氣了。乃正色看著寶蟾道:“多謝夏女士。寶蟾姑娘,煩勞你傳個話,我記得她這份功勞。”
寶蟾忙說:“什麼功勞不功勞的!我們太太也認得貴府二姑奶奶,自然不肯眼睜睜看著老爺欺哄攝政王的。”
賈琮微笑道:“她還認得我二姐姐麼?我可就那一個親姐姐。”
“認得認得!”寶蟾道,“我們太太還來過榮國府赴宴呢,就是二姑奶奶請的。”
賈琮愈發笑開了眉眼:“日後我姐姐回京,她們也可再會會。”
正文 第751章
馮紫英雖掛著什麼內閣學士的名頭, 乾的素來都是錦衣衛的勾當,最擅抓人於無聲。何況如今還有了柳家兄弟相助。當晚,孫紹祖在家中吃著酒, 才吃三四盞便莫名醉倒。待他醒來時,已被捆在一間屋子裡,兩個穿黑衣裳的年輕人笑盈盈望著他。孫紹祖少不得問“這是哪兒”、“你們是何人”之類的廢話。一壁說一壁朝四處張望, 驀然看見牆上掛了幅畫像,正是上午賈琮給自己看的那人,只不過改穿了身尋常布衣。
一個年輕人指道:“我知道孫將軍與這位先生認得。”
另一個道:“隔壁有許多有趣的刑具, 孫將軍假如不認得此人,不如去隔壁認認刑具。”
孫紹祖面色古怪, 顯見知情。只是為了此人受苦不值得,乃思忖片刻, 笑道:“些許小事,何故抓我?快些解開繩索, 我說與你們聽。”
年輕人笑道:“好辦。你先說完我們聽, 人找到了自然放你。”
孫紹祖道:“這位大師不是先生,乃是個和尚, 法號聞法。早先在天津海光寺出家,六年前來了京城, 如今住在萬壽禪寺當中。雖年輕,也算個高僧了。”
“哦?原來是個和尚。你怎麼認得他的?”
“他做的那些事我可從沒摻合。”
“哦。”
孫紹祖長嘆:“我就知道他遲早得出事。”
原來這聞法和尚明面上是出家人,暗地裡葷素不忌、宿柳眠花。此外他還做些幫人找銷贓門路的勾當,甚至替年輕僧道拉皮條、幫他們勾搭上富貴人家的寡婦或是不受寵的妻妾。然此人相貌俊朗、佛法精湛, 兼床上功夫極佳,與他有染的女子個個對他死心塌地。孫紹祖時常與他切磋雙修之術,故頗為稔熟。
審他的年輕人笑道:“他都與什么女人有私?”
“多了去了。”孫紹祖笑道,“你想想,京中多少豪門?後院多少女人?得寵的至多兩三個,其餘的都是失寵。縱然得寵也寵不過三十歲,更遑論寡婦。三四十的女人如狼似虎,卻沒了男人雨露滋潤,漫漫長夜何等難熬。不若隔個十天半個月的,去道觀廟宇進個香修個清靜,順帶上尊前佛前求個雨露。他也算是救苦救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