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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座皆驚:“什麼?!”

    賈琮脫口而出:“有證據嗎?”

    陳瑞錦側頭捏了捏裘氏懷中那皮卡丘的耳朵淡然道:“有證據還要你做什麼?”賈琮虛脫的嘿嘿兩聲。

    裘氏忙說:“三奶奶,我竟不明白呢。”

    陳瑞錦看著鈴鐺道:“方才你聽了七郡主忽然變成男孩之事,講述一遍給我們聽。”鈴鐺應了。

    原來,今兒世子身邊一個小太監趁著四下無人溜到假山石頭後頭小解,聽見有個女聲說:“咱們小王孫愈髮長得好了,白白胖胖像個年畫娃娃。”心中納罕。世子府上七個郡主,哪裡來的王孫?且這會子還是大早上,總不會有客人來。再說,如今王爺只得兩位王孫,都是老四的。老四與自家世子乃是死敵,他家的人豈能大清早跑到世子府來?趕忙溜出去四面張望,只見假山前兩個丫鬟拎著食盒笑嘻嘻的走,便悄悄跟在後頭。

    跟了一路,卻是跟到年初才剛生了七郡主的樊美人院子。這樊美人早先也得寵過一陣子,因愛使小性子,世子漸漸煩了她。好在失寵之前已得身孕,可惜生下來依然是個女孩兒。兩個丫鬟進了院子,院門立時鎖上了。小太監在門口貼耳聽了會子,仿佛聽見有女人笑夸小王孫又胖了。  

    小太監回去不敢打擾世子,瞧瞧將此事回給一個老太監。老太監聞聽大驚,立時親往樊美人院中查看。小太監回話時可巧有個得過世子妃恩惠的太監聽見了,忙偷偷打發心腹傳信給世子妃。世子妃立時遣了個耳聰目明的小丫鬟往樊美人查看。不多時,小丫鬟急跑回來道:“樊美人那小郡主變成小王孫了!”世子妃只略思忖片刻便嚇出一身冷汗,趕著打髮乳母跑到裘氏處求救。

    眾人聽罷思忖半日,司徒岑問道:“怎麼她就偷龍轉鳳了呢。”

    陳瑞錦道:“我才問了三王妃,她說世子妃為人委實有幾分不敞亮,然而打從少年時便極其周密。”裘氏點點頭。“一個極其周密之女子,還是個丈夫有無數小老婆和七個女兒、自己卻唯有一女的世子妃,絕不會不許丈夫的小老婆生兒子的。何況還是個已經失寵的小老婆。”

    司徒岑與裘氏皆茫然。唯有賈琮拍掌:“我明白了。”乃看著司徒岑道,“你想想,假如你是世子妃……”他撣撣手,“算了。”扭頭看裘氏,“假如你是世子妃。今有個失寵的、份位低下的美人產子,當如何?依著世子妃的周密,怎麼做才對她自己最有利。”  

    裘氏道:“自然是這個美人病故、世子妃抱養小王孫了。”

    賈琮點頭:“不錯。”

    司徒岑依然不明白:“這與偷龍轉鳳何干?”

    賈琮伸出一根手指頭:“首先,我不認為就一定是偷龍轉鳳,雖然這種可能性占了九成。我們得查查這個樊美人是不是出自特別有本事的家族,並自己擅醫或是她身邊的嬤嬤擅醫道。也可能我中華醫學深不可測、孩子還沒生下來就能斷出男女,早早準備。”

    陳瑞錦道:“那她如何躲過孩子出生時的穩婆?”

    賈琮攤手:“不知道。這世上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萬事如果能提前準備,都有做到的可能。橫豎她不得寵,拿什麼法子收買了穩婆,分明生的兒子卻報是個女兒。為的是恐怕世子妃弄死她奪走兒子。”

    裘氏猛然明白過來:“倘若她生的本來就是女兒,後設法從外頭換了兒子進來養著。如今母以子貴,只管隨口捏造點子證據,便可誣告世子妃曾暗害過世子男嗣。”

   

    賈琮道:“她不用捏造證據,只需挑起世子疑心便好。疑心都不用挑:失寵美人為何要收買穩婆、硬把男嬰說出女嬰?她在怕什麼?世子不疑世子妃還能疑誰?世子無男嗣讓蜀國王室多糟心啊!你倆險些都成不了親。一旦世子妃被扣上如此大罪,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原則,縱然不死也得被廢。樊美人這個下任世子妃就穩妥了。”

    陳瑞錦道:“可她一個低份位失寵美人,哪裡來的這本事。不論哄過穩婆還是偷龍轉鳳,都極難。”

    裘氏道:“哄過穩婆極難,小郡主生下來之後再換個日子相當的男嬰進府就容易多了。”

    司徒岑忍不住跳了起來:“等等!你們在說,那個樊美人生了個女兒、又從外頭換個男嬰養著,如今指鹿為馬硬說自己生的是兒子?”

    “不啊!”賈琮滿面無辜道,“成語使用錯誤,應該說撒詐搗虛。”

    司徒岑道:“難道我哥不會傳穩婆回來對質的?”

    賈琮拍手:“對!穩婆!快些去查穩婆是死是活。是死,則必為偷龍轉鳳;是活,趕緊抓來審問是被誰收買了、什麼時候收買的。快去快去!”他上前推了推司徒岑,“最好趕在你哥前頭!但願你哥。日理萬機事務繁雜,還沒來得及找到穩婆。若是死的也快查查被誰滅的口,順帶就能解決誰幫著這個樊美人換孩子,既是她自己沒那個本事。”  

    司徒岑幾步竄到外頭喊過一個隨身的心腹過來,急忙忙叮囑些話打發那人快走。張望著他跑沒了影子,自己回到屋內。只見那黃色的大布偶又回到了賈三奶奶手中,兩個女人皺著眉頭,賈琮耷拉著嘴角。他忙問:“你們說到哪兒了?”

    賈琮癟嘴道:“我媳婦在分析琢磨世子妃此人當不當幫、當怎麼個幫法。我是旁聽的,讓她兩個說的頭皮都麻了。”

    “如此大事哪裡是幫世子妃!”司徒岑道,“總不能混淆了天家血脈。”

    陳瑞錦道:“人慣常推己及人。自己多想遂常常覺得旁人也多想,自己小心眼、縱然扮作大方也會猜度旁人小心眼。世子妃早上打發她乳母去尋三王妃求助,幾句話顯見匆忙而吐、不曾細想。此事,於她固然生死攸關,於國於家難道不是大事?她話里話外只懼三王妃因她平素不敞亮不肯幫她。”

    賈琮托著腮幫子道:“不敞亮是個什麼意思?”

    裘氏想了想:“拿腔拿調的,想仗著身份規矩暗暗壓人一頭。”

    賈琮笑道:“大約她自己內里計較些小面子,怕旁人也同她一樣。這話委實慌不擇言才會說。”  

    司徒岑又茫然:“怎麼今兒竟是我聽不明白你們說什麼?”

    裘氏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世子妃恐怕我也同她一般小心眼子、計較口舌瑣碎不助她。”

    賈琮道:“如此大事你媳婦不得不幫她。然而有時候,人們並不願意受恩惠,尤其是自以為高人一等、地位又並不穩定的人。等這事兒了了,她雖感激你媳婦,也說不定會暗恨欠下她如此大的人情。我是從來不忌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摩人類的。先想到最壞的結果,提前找到對策再說。終事實沒有那麼糟糕自然更好。”

    司徒岑奇道:“那又如何?她能怎樣?”

    裘氏嘆道:“她未必能怎樣。只是我與她低頭不見抬頭見,她若又想在我跟前拿大、又惦記著欠了我極大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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