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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親兵思忖道:“彌勒教我倒是聽說過,我朝開國沒多久便銷聲匿跡了。”
那心腹副將道:“這般離譜之事我是不信的。將軍,那女軍師哄騙你呢。”
又一個問道:“大人,他們是個什麼意思?”
李國培道:“尚且不知何意。那林軍師今日成親,還邀我去平安港吃酒。”吳攸只給了他兩個選擇,牢房或酒席。李國培這會子心裡已鬆動,只輸得憋屈、一時不願認罷了。
那副將立時道:“哪有打仗的日子成親的?怕是鴻門宴。”
另一個道:“他們若有歹意,亂炮齊發便好。”
副將想了想,問道:“將軍,倘若你去看那個軍師成親,兄弟們呢?”
李國培道:“就在此處駐紮。”
副將道:“不如就跟他們說,帶兄弟們一道去吃喜酒。趁他們不防備殺將出去,定能突圍。”
李國培苦笑道:“那軍師絕非肯留這般漏洞之人,定有防備。”
副將不以為然:“區區女子,哪能算得齊全?我們的兄弟又是吃素的麼?”
他身邊有個親兵愣愣的道:“將軍,你方才還說這女子每回都完勝呢。”
李國培擺手道:“不必爭了。此女事事皆算得精妙,如今咱們被他們包圍,縱突圍又能出去幾個?”
那副將咬牙道:“屈死我也!栽在女人手上。縱魚死網破也得個痛快!”乃抽出腰間長刀來,“兄弟們!不想死的跟我上!”拔腿就要往上沖。
李國培斷喝一聲:“誰敢亂來!”
副將跌足:“將軍!”
李國培冷笑打量了他半日:“我從未疑心過你。今兒卻是你自己跳出來的。”喝令將他拿下。
副將愕然:“將軍做什麼?”話音未落,已有李國培的親兵過來抹肩頭攏二臂將他按倒在地。
李國培瞧了他一眼:“當細作不可心急。”眾人譁然。李國培指著他道,“此人必是西寧郡王的人。”
“嘩——”眾人一片亂議。副將連聲喊冤:“末將不認得什麼西寧郡王,只認得將軍一人!”
李國培哼道:“捆了!”親兵取繩子將他捆上了。李國培道,“連老夫都才剛知道她勝過萬彰,你上哪裡知道她每回都全勝的?”
副將忙說:“末將在福州打探過,她曾數次贏過鄭潮兒。”
“那你怎麼沒告訴過老夫?”
副將道:“恐怕擾了軍心。”此言一出,眾人瞧這副將的眼神都變了。
李國培冷笑,揮手命押他下去。遂命暫且就在這港口紮營,自己領了十幾個將軍親兵,帶了那被捆的副將一道上山去。吳攸笑眯眯立在旗下等他,上前拱手:“各位將軍,歡迎光臨!”又向身邊的人吩咐道,“晚上給李營的兄弟們送些酒菜,今兒軍師成親嘛。”
副將喊道:“恐怕酒菜里有毒!”
吳攸道:“想要這些兄弟們的命開炮就是了,何須浪費毒。藥?毒。藥很難配的。”隨口問道,“這就是西寧郡王的細作?”
李國培點點頭:“回頭我與吳將軍一道審,查處個究竟來。”
“好。”吳攸道,“最好能拿到那賊和尚的證據。”乃命人好生看管,萬萬不可讓他跑了或是死了。遂陪著他們上了馬,一路下山,沿著寬大的水泥大路往平安港跑。李國培等人口裡不言,心中極驚詫此路之齊整。
趕到平安港時酒宴已開席,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吳攸在門口左近悄悄拉了個人問:“林先生知道軍師他們做什麼去了沒?”
那人道:“知道了,罵了老半日。賈將軍老老實實聽著,軍師躲回屋裡去了。”
吳攸哼道:“狡猾!”遂領著李國培等人進去尋位置安置了,道,“回頭我還得陪著賈將軍擋酒,先失陪了。”言罷便溜走了。
一時有新郎官出來敬酒,便是今兒守在林黛玉身邊的那護衛將軍。李國培悄然向人打探他是誰。那人異樣瞧了他一眼:“賈維斯將軍啊!”
李國培“哦”了一聲:“原來是他!難怪。”後遂沒人打擾,他們安心吃了飽飽一頓酒菜。李國培等人心下詫異,沒見過這般待敵將的,也不怕他們跑了。
酒宴散去,港口有煙花禮炮,眾人大飽了一回眼福。看罷煙花吳攸便來尋李國培,說是去審那個副將。副將讓人關在一處空屋子裡,連晚飯都沒少他的。吳攸與李國培兩個進去瞧了他一會子,命人搜身。
李國培奇道:“還沒搜過麼?”
吳攸理直氣壯道:“看守的兄弟也要吃飯啊,哪裡有空。”
“……”李國培半晌才說,“你們委實有些懈怠。”
有兵士上前細搜了半日,在他懷內尋出一個只得半個拇指大的彌勒佛像來。吳攸笑嘻嘻問道:“這位將軍,還有什麼想說的麼?”
那副將見無可辯駁,乃閉目緩緩道:“彌勒降世,必剷除爾等妖孽。”自此再不發一言。
李國培與他私交甚篤,怔了半日,只長嘆了一口氣。他也無心糾纏什麼彌勒教、西寧郡王,遂將此人留給吳攸。吳攸問他晚上住哪兒,他欲回野柳港去。吳攸便又親跑了一趟,將李國培送回了他自己營中。
李國培與諸心腹商議了三日,仍未決斷降不降。林黛玉笑道:“他心已定了要降的,想多拖些日子換個好官職罷了。”那麼多人堵在野柳港也不是個事兒啊!雞籠港地方大,吳攸便安排他們先駐紮過去。數日後,李國培的一名親兵憑空不見了。李國培急的很,四處打探。雞籠港的海盜頭子名叫楊衡,命人查了一圈兒,皺眉道:“怎麼會不見了麼?”遂去請六扇門總捕頭董明。
董明便是早年林黛玉賈維斯從福建漳州撬回來的老刑房吏,這些年漸將台灣、兩廣、滇黔積下的舊案都查了個乾淨。平白丟了一個剛剛投降的兵士不是小事。因這些李軍兵士才剛來,營房尚未建好,眼下都還住在軍帳之中。李國培等將軍先有了屋子住,他乃親兵、本該跟著李國培住的。只是屋舍不大足,他便自願去住軍帳。
董明在那兵士帳中細查一回,道:“此人是個精細人,每件物什都極妥帖。”
又問最後見到他的人。那人道:“他說去街市上逛逛,是換了尋常衣裳去的。”頓了頓,“我們將軍使人去街面上打聽過,他委實轉了轉就回來了。”
董明問道:“知道他是如何走的?到了哪幾個鋪子?”那人搖頭。董明遂自己拿著畫像去街上打探。
兜了一圈兒,回到李國培那兒,董明道:“我大略猜到此人去了哪兒,只是依著我的權限查不著。怕是要楊將軍問去。”李國培忙問怎麼回事。董明道,“你這親兵只怕是個細作,讓安全局的人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