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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琮點頭道:“既是我的錯,豈能讓旁人來擔著?只是如今123言情在我身邊,總不如在老太太屋裡體面。”
黛玉想了會子,道:“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個丫頭性子既烈,她在你處,你總不至因打壞了東西攆她出去,也未必不是好事。”
賈琮嚇了一跳,簡直想把膝蓋送給她了。這就是天分麼?仙子姐姐你要不要這麼具有前瞻性啊。遂欽佩的瞧著黛玉,又謝過她寬慰,二人各自回去了。
黛玉不過六七歲,被更小的孩子崇拜也是一件頗為愜意之事,而後教導賈琮功課便愈發認真了些,賈琮時常苦不堪言。此為後話。
賈琮一個人背著手踱回去,路上慢慢思忖著。家信在林黛玉心中已然與陳蒿子連在一起了。家信、陳蒿子、紅。袖、螞蚱,這四件連成了一條線。如若前世看的那兩本心理學的書不是盜版的,想來,林黛玉寫給林如海的第一封信裡面當有自己不少篇幅。林如海那樣的老學究眼中,只怕性情比天賦還看重的。只是,這一回特特將自己刷白了,來日一旦黑起來,不知道老頭會不會失望。
正文 第十章
且說這日賈琮正在練字中浪費童年,忽聞門外傳來一聲天籟:“紅。袖,三爺可在屋裡?”歡喜得將手中的毛筆一撂便跳下椅子,喊道:“在呢,是誰?”
只見昭兒笑嘻嘻進來行了個禮:“三爺,我們爺讓你趕緊換衣裳,馮大爺家請。”
賈琮登時沉下臉來,磨了磨牙:“好快,快得爺都不曾預備好。”隨即他立著想了會子,便灰了心,嘟囔道,“壓根兒不能把他怎樣……”小爺還是聖域雜兵,人家估計已經白銀聖鬥士了。忙換了衣裳,領著藍翔紫光同往二門外頭去,賈璉抱他上馬,一道奔馮府去了。
一逕到了馮家,門口有人笑道,請賈家二位爺直接進去。賈琮眼珠子一轉,記得原著裡頭賈寶玉來的時候,馮紫英是親自來迎接的。何以這回不來了?想是有要緊的客人?
不多時到了裡頭,果然除了馮紫英韓奇還有一位氣宇不凡白袍的公子,馮韓二人正陪著說話兒。
賈琮本來拉著賈璉的手規規矩矩進去,一瞧見馮紫英,立時鼓起包子臉喊:“馮大哥,你坑我!”乃指著他扭頭仰臉望著賈璉道,“二哥哥,幫我修理他!”
賈璉尚未開口,馮紫英先笑問:“何事惹惱了賈三爺?”
“你裝!你接著裝!”賈琮往前走了幾步,立在屋子正中間,憤憤道,“你把123言情送回來是幾個意思?我才不信你不知道老祖宗會惱我。好容易圍著寶玉哥哥轉了幾個月,她才喜歡了我些,又讓你給坑回去了。如今她又不喜歡我了。”
眾人一時啞然。馮紫英張了張嘴,大約沒想到他這麼直截了當,不知說什麼好。
賈璉唯恨不當帶他出來,這小子分明是個棒槌,何嘗伶俐了?尷尬了片刻才說:“寶玉日常在老祖宗屋裡待著,自然討她老人家歡喜些。”
賈琮哼了一聲,大聲道:“才不是!老祖宗喜歡二叔,不喜歡爹!”
“閉嘴!”賈璉瞪了他一眼,“再胡說八道送你回去。”
賈琮嘟起嘴,淚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五六秒鐘,便淌了下來。他恰立在屋子中間光線極好之處,哭得又委屈又可憐。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會子,馮紫英問賈璉:“你會哄小孩子麼?”
賈璉窘得滿面通紅,搖頭道:“我何嘗會這個?”又抬頭望向韓奇,“韓兄有兒子!”
韓奇擺手道:“我可沒哄過。”
竟是那個白袍公子走過來一把將賈琮抱起來:“琮哥兒,其實史太君心裡頭喜歡你,只不曾說便是。老人家麼,有時如同小孩子一般、愛面子罷了,琮哥兒莫與她計較可好?”
賈琮趁勢瞄了瞄他身上,嗯,四爪蟒袍,明黃色的腰帶,不是王爺便是皇子,恐怕還不是東南西北那四個異姓王。既是馮紫英特特使人來請我們哥倆的,想來這位王爺對榮國府或是我們哥倆感興趣。今兒若不好好忽悠,恐怕小爺要被做成表。遂掛著淚鄙視了他一眼,帶著哭腔哼道:“不用哄我,你根本不會哄小孩子,我才不要人哄。”說的幾個人都笑起來。他又接著說,“我才不要她心裡喜歡我,橫豎我也不喜歡她。只是她若裝作喜歡我一點點,便沒人敢欺負我了麼。”
屋中數人不禁都將目光投向賈璉而去。賈璉漲紅了臉,怒道:“誰欺負你?”
賈琮摸摸眼淚,撅著嘴不言語了。
倒是那白袍公子唏噓道:“偌大一個公侯府邸,不受寵的小主子遭下人欺辱倒不甚稀奇。只怕也沒人告訴賈二爺。”
賈璉豈能不想起迎春的?縱然心裡並不稀罕這兩個姨娘養的手足,終歸極是落了面子。兩下里湊到一處,麵皮都氣紫了。
馮紫英趕忙將他拉到一旁坐下:“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們府里家大業大,難免有幾雙勢利眼。”
賈琮在旁帶著哭腔嘟囔,偏聲音又大又清楚:“非也非也,全府上下都是勢利眼。”
馮紫英一噎,又勸賈璉道:“你是男人,如何顧得上後院。”
賈琮又嘟囔:“二哥哥本來就管家的麼,還不如賴大有權勢。”
馮紫英終於忍不住了,扭頭瞪著賈琮:“小孩子家家的休要胡言亂語。”
賈琮哼道:“你們大人就知道睜著眼睛說瞎話,其實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不知道哄自己還是哄旁人,明明誰都哄不了。”說著乾脆伸胳膊摟上了那白袍公子的脖子,還瞥著馮紫英挑釁的抬了抬下巴。
那白袍公子望著馮紫英直笑。
馮紫英趕忙轉回頭去看賈璉,果然,這會子賈二爺俏臉已黑如戲裡的包公。
半晌,賈璉忽然笑了笑,冷森森的道:“合著你們都知道,我賈璉不過是個管家,還不如賴大有權勢。”
馮紫英才要說話,賈琮先搶著道:“二哥哥不用難過,這原不怪你的。咱們老爺連管家都不能呢。”
馮紫英忍不住喝道:“琮兒閉嘴。”
賈琮忙將那白袍公子的脖子摟得更緊了些,歪著小腦袋:“就不,許你們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都不許我說兩句真話麼?最討厭你們這樣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白袍公子不禁笑了:“你倒是知道許多話兒。”
賈琮得意的扭了扭小腦袋。
韓奇也不禁開口勸道:“琮兒你還小,許多事並不知道的。”
賈琮翻了個白眼子,道:“罷了,我不知道、我還小。難道來日我長大了、知道許多事了,老爺便能去住榮禧堂麼?紙糊的面子糟糠的里子,什麼趣兒。榮國府早都讓二嬸子並那些管家大爺奶奶們搬空了,闔府上下全都知道,我就不信老太太當真是個泥巴耳朵。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我爹哪裡比的了二叔呢。可憐見的,玩幾個古董還得設法去弄銀子,二嬸子陪房的女婿都開古董店了。”說的全場一片寂靜,他還好死不死又添上一句:“二哥哥可比二嫂子窮得多,咱們家偏又愛花錢,再過幾日都要靠二嫂子放印子錢養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