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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巍一愣。他本以為是陳大人得了人家什麼好處,如今看來又不像。乃問道:“大人後來可查出什麼沒有?”

    陳大人嘆道:“不想那個夏奎看著強壯,竟是個病秧子!受不得涼。當晚便死在獄中了。”

    秦王與朱巍齊聲喊:“什麼?!”

    秦王站了起來打了個冷顫:“陳愛卿,你說夏奎死了?”

    陳大人莫名道:“是啊。”

    秦王聲音有些發抖:“當真死了?”

    “這還有假?”

    秦王頓覺一股寒意從腳心直貫天靈蓋。朱桐忙說:“王爺莫怕。哪有白日見鬼的。”乃向陳大人道,“大人可曾驗過夏奎屍身?”

    陳大人道:“仵作驗過了。有何不妥麼?”

    “故此,大人並未親自驗屍?”

    “不曾。”陳大人道,“然下官覺得此事蹊蹺,重新問了問那些證人並報案之人,查看馬車,還把粉頭的屍身要過來驗屍。”  

    朱巍忙問:“粉頭是如何死的?”

    “悶死的。”陳大人道,“被人拿枕頭被褥之類的物品悶死的。下官想著,夏奎若是想與她長久廝守,悶死她作甚?只是兩個當事人皆已身亡,無從查起。”

    朱桐站起來拱手道:“敢問大人,那粉頭是誰,屍身可還在?”

    陳大人道:“粉頭乃是咸陽百花樓的白蘭姑娘。百花樓昨兒來人索要屍身,本官因十分疑慮,不曾答應。”

    朱桐忙一躬到地:“求大人將白蘭姑娘的屍身轉交我叔父。”

    陳大人皺眉,不悅道:“這是下官的案子。”

    朱桐忙說:“晚生並無不敬之意。我叔父手上也有個案子,與大人這個顯見可以合併成一個。此案蹊蹺複雜牽扯極廣,且……”他略帶尷尬道,“晚生的大舅子也在其中。求大人幫個忙。”說著,看了看秦王。

    秦王才剛跟朱桐他們看過一場血腥,又親旁觀了審夏奎。他這會子已明白夏奎不是鬼了,便想著:陳愛卿連夏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還不定讓人哄騙成什麼了。不甚可靠。遂說:“既然兩個案子合為一個,就讓朱大人來查吧。”  

    陳大人心中不大痛快,只得應“是。”當即喊人去取那花魁白蘭之屍首。乃問道,“不知朱大人手上是個什麼案子?”

    朱巍道:“乃是今日下午的一場殺人大案。”他看著庾二老爺,庾二老爺茫然。“兇手已當場擒獲、供認不諱。”遂命人將兇犯提來。

    不多時夏奎來了。陳大人登時嚇了一跳:“夏奎!”

    夏奎哼了一聲,拖拉著鐵鎖昂首闊步從他身邊走過,筆直跪在堂前:“朱大人。”

    朱巍問道:“陳大人,此人可是你認得的那個夏奎?”

    陳大人指著夏奎顫聲道:“你你你不是死了麼?”

    夏奎咬牙道:“狗官!沒能讓你稱意,大爺還活著!”

    陳大人忙問:“朱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朱桐道:“陳大人手下哪個仵作說夏奎已死的?陳大人該扣他俸祿才是。”  

    陳大人立時喊道:“快去叫梁仵作來!”

    秦王低聲道:“朱先生,可是陳大人被這個仵作哄騙了?”

    朱桐也低聲道:“可能是。也可能有人連陳大人帶梁仵作一道哄騙了。”

    滿屋子的人多半焦如百爪撓心,唯有庾二老爺茫然而坐、有些無聊。半晌,他咳嗽道,“朱大人,是否該打發人去我方才說的那處看看?”

    朱巍道:“國舅老爺放心,已打發人去了。”他指著夏奎道,“浮雲堂那案子便是他做下的。”

    庾二老爺立起眉眼道:“什麼浮雲堂,我說是的銅鈴大街的案子。”

    “國舅老爺可知道浮雲堂在哪兒?”

    “我哪兒知道。”

    “浮雲堂就在銅鈴大街。”朱巍道,“殺人之處便是浮雲堂。”

    庾二老爺愣了。半晌乾笑道:“合著朱大人已開始查了,嘿嘿。我就說嘛,這麼大的事兒朱大人豈能不知。”  

    正尷尬著,師爺回來了,手裡拿著那錦衣護院所招供的賭客單子。朱巍一瞧:“這不是你的字。”

    師爺道:“這是那護院自己所寫。”

    朱巍點頭:“倒是寫的不錯。此人必不是尋常人家子弟,查一查。”師爺答應著。朱巍從頭細看了半日,命人交給秦王。

    秦王見單子上除了有名字,還有身份。賭客非富即貴,最上頭幾個名字便是他的表哥。看完他又給了朱桐。朱桐一眼溜下去,嘴角微微翹起,面上寫了四個字:果然如此。秦王巴巴兒瞧著他:“朱先生?”

    朱桐道:“晚生知道浮雲堂樓上是做什麼交易的了。”

    秦王道:“不是賭博麼?”

    朱桐道:“樓下才是賭博。”他揮了揮單子,“這上頭,一半是官宦權貴之親眷子弟,另一半是各地在秦國做生意的商賈家的管事帳房。官員和商賈本人皆不曾露面。最小賭碼是一千兩銀子的賭局,並不是賭博使的,而是行賄。”

    秦王朱巍齊聲驚呼:“什麼?!”  

    朱桐再說一遍:“浮雲堂樓上是做權錢交易的。行賄者打發帳房管事從賭桌上把錢輸給受賄者的親戚朋友。”

    正文 第895章

    朱桐說浮雲堂樓上做的是權錢交易, 秦王大驚!朱巍咳嗽兩聲:“桐兒,你可有些武斷?”

    朱桐道:“咱們方才看到的那家既賣魚白粗布又賣江寧緙絲的衣料鋪子——”他指著一個名字,“帳房先生便是浮雲閣二樓的常客。”秦王想起那家的粗布比別國貴了兩三倍、朱巍推測其貨品是賣與軍隊的, 便信了七八分,登時面沉似水。

    朱巍又咳嗽兩聲:“他那鋪子離浮雲堂最近不過。說不定帳房先生好賭,挑最近的賭坊去賭。”

    朱桐道:“一個帳房先生, 又不是東家,薪水能是多少?他竟賭得起最小籌碼一千兩的賭局?有這個財力自己開鋪子做生意不好麼?”

    朱巍乾脆咳嗽了十幾聲:“也許他監守自盜、偷帳上的錢去賭的。”

    朱桐笑道:“那他因恐被東家發現,必會挑個離鋪子遠些的賭場。”  

    他話音剛落, 有人搶著說:“朱大人別再咳嗽了,我都看不下去了。王爺也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眾人一看, 竟是劉戍不知道何時悄悄溜到後堂偷聽,朝秦王擠眉弄眼:小哥你是王爺竟不告訴兄弟, 不夠意思啊!

    秦王苦笑道:“孤王已看見了。”

    陳大人與庾二老爺茫然互視了一眼,陳大人問道:“王爺看見了什麼?”

    朱桐道:“依晚生看, 陳大人和庾國舅皆不知情。”秦王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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