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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姬先生對曹氏情根深種,今兒我便是受他之託來見曹氏。”
世子妃“騰”的站了起來:“大膽!”
陳瑞錦微笑道:“世子妃莫急。曹氏嚇得魂都飛了,臉兒也白了,使勁兒說她與那人毫無瓜葛、早忘了還有那麼個人。我瞧著全是那個姬先生自作多情,或未必多情、只是不甘。曹氏模樣兒生的好。那漂亮女人本來是自己的,忽有一日被旁人奪了去,心裡不痛快也尋常的緊。”
世子妃冷笑道:“如此說來,那位姬先生是怨我了?”
“大略如此。”陳瑞錦道,“姬先生說他明日會設法混入世子府中,晚上在湖上的聽雨堂等曹氏。曹氏方才使勁兒說決計不去,讓我帶話給姬先生萬萬莫要害她。偏姬先生並沒讓她答話,只說自己必來,若等不到曹氏他便一直等著。曹氏急的抹脖子上吊的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著,既是世子府上的事,來告訴世子妃一聲也好,你們也做個準備。”乃抬目含笑看著世子妃,“若能保住世子體面、又救了那曹氏一命,豈非善事?”
世子妃不曾經過這等事,腦中思來想去拿不出個法子,半晌才道:“陳姑娘可有主意?”
陳瑞錦瞧她這模樣便知道此女不大有主見,乃道:“自然是莫要鬧出來的好。倘若那姬先生不死心,闖了世子府便是賊了。”又看了她一眼,“論起來曹氏並無過錯。”
世子妃頓時想起來:曹氏縱然無錯,世子若是知道了豈能高興?這事兒倘若置之不理,無非是那個姬先生空等一宿;若把那人拿住,曹氏便如同捏了個把柄在自己手上似的。想通了這一節,她乃款款的道:“曹氏委實無辜。她自打入了我們府里便規規矩矩的,又得我們世子寵愛,我也喜歡她的緊。”陳瑞錦望著她嫣然一笑,起身告辭。
這日世子回來宿在曹氏院中。次日,他忽然加派人手去花園子。世子妃問起緣故,他隨口道:“昨晚曹氏做了噩夢,說是夢見後花園子進了賊、掐死了她,嚇得不輕。我們這府里周全的很,不過是為了安她的心罷了。”世子妃便知道曹氏是心虛了,恐怕那個姬先生當真不顧死活到世子府來。她也不告訴世子,只說了幾句閒話混過去。
晚上,世子府後花園的看守比往常多了些,並有世子妃暗暗在聽雨堂旁栓了兩艘畫舫,藏著她幾個得用的心腹。過了二更天,世子妃派去曹氏那頭的人來回說曹氏哄小郡主睡著之後自己也睡了,並無要出去之意。世子妃心想:這女人還算安分。又候了會子,有個媳婦子來傳信,並不曾見外人過去聽雨堂,只得一個巡夜的小子藏在那兒偷懶。
世子妃身邊一個嬤嬤想了會子,忽然道:“哎呀!那個小子會不會就是姦夫假扮的?”
世子妃忙說:“快去查清楚!那人是誰!”
那媳婦子道:“說是從前在西邊守庫房的,馬房李瘸子的小兒子。”
嬤嬤登時站了起來:“可了不得!李瘸子的小兒子才十三歲,這會子還沒派上差事呢!”
世子妃哪裡知道什麼張拐子李瘸子?聞言也站起來喊道:“斷乎就是那個姓姬的!拿下!快把那個人拿下!”來報信的媳婦子撒腿就跑。
過了老半日,嬤嬤又拍腦袋道:“哎呀~~不對。李瘸子的小兒子有二十六七歲呢,那個十三歲的是他侄子。”
世子妃跌足:“你也不想明白些!快些去把人喊回來!”那嬤嬤自己撒腿便跑。
世子妃在屋裡急的團團轉,老半日等不見人回來,趕忙又打發兩個去探探。又等了許久,她汗都濕透了,方才去的那嬤嬤跑了回來,喊道:“跑了!跑了!”
世子妃急問:“誰跑了?”
那嬤嬤又是喜又是愁,結巴著說不出句囫圇話來,費了半日才說明白:“聽雨堂裡頭那個巡邏的並非李瘸子的兒子,就是那個姦夫!”
世子妃大喜:“可抓到沒?”
嬤嬤哭喪著臉道:“好懸抓到,偏他急了,跳進湖不見了!這會子已有好幾個擅水性的下去抓他,也不知道抓到了沒有。”
世子妃跌足不已:“廢物!多少人也抓不住一個書生!”
嬤嬤忙說:“世子派去巡邏的也驚動了,想必那人逃不走。”
世子妃長嘆一聲,坐下道:“若是落入世子手裡,於我有何用!我要的是……”乃又搖頭,“罷了。”
只可惜花園子裡頭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終是不曾抓到那人。後來世子妃與曹氏俱扮作無事人一般。世子妃看曹氏滿面慶幸,心道:縱然沒拿住那姓姬的,她的短處依然在呢。又舒坦了些。
第二天賈琮陳瑞錦又出去閒逛,買些西北的小玩意欲帶回南邊去送人。正逛著呢,忽有個人在他們跟前閃了閃。賈琮扭頭張望一眼,小聲問道:“你方才看見什麼人沒有?”
陳瑞錦正挑花樣子呢,道:“沒留神。”
賈琮道:“好像是那個姬先生。”
陳瑞錦放下手裡的帕子:“他沒讓世子打死?”
便聽有個人在耳邊低聲道:“莫非有誰以為我已讓人打死了?”
他二人扭頭一瞧,可不就是姬先生麼?青衣小帽活像個小廝。賈琮笑道:“你真的還沒死啊!了不得!”說著,豎了個大拇指。“看你像個文弱書生,竟還有逃跑的本事。”
姬先生看著陳瑞錦:“卻不知陳姑娘是如何收服我表妹的?”
陳瑞錦道:“我只問她肯不肯跟你走;她不肯,說是世子待她極好。給你下套是她自己的主意。我若想殺你,用不著下套。”
姬先生慘笑了一下:“女人冷血起來,比男人可狠厲多了。此事我舅舅可知道?”
陳瑞錦奇道:“怎麼問我?我並不是你們一夥的。”
姬先生又慘笑了下,喃喃道:“表妹並不敢背著他害我。秦王與秦王妃的人都開始暗查我了,這是棄卒保車呢。”
賈琮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卒子,保重。”轉頭拉著陳瑞錦道,“走,我們去看皮影戲。”
陳瑞錦道:“等會兒,我帕子沒挑好。”又低頭挑帕子。
賈琮忙說:“明白明白!晚生三從四德。”陳瑞錦嗔了他一眼。賈琮看姬先生有些好奇瞧過來,便解釋道,“媳婦逛街要跟從、媳婦命令要服從、媳婦說錯話要盲從,是為‘三從’。媳婦打扮要等得、媳婦花錢要捨得、媳婦生氣要忍得、媳婦生日要記得,此乃‘四得’。”
姬先生啼笑皆非:“胡言亂語。”賈琮聳肩不理他,又對帕子不敢興趣,在旁老實等著。
過了會子,陳瑞錦挑好了幾塊帕子,他二人拉著手尋皮影戲去。姬先生便跟著走。賈琮皺眉道:“你跟著我們幹嘛?當電燈泡啊。”
姬先生道:“賈先生可知道我上次給你的名錄並不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