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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若蘅舉起兒子又摟回懷裡得意道:“你想當還沒有呢。”
賈琮撇了撇嘴,思忖了好半日,抬頭看衛若蘅還氣定神閒的,乃輕嘆一聲:“衛兄,人的身份不同、立場不同、經歷不同,看事情也不同。這個你總是知道的。”
衛若蘅皺了皺眉:“你想說什麼?”
“我並不主張不知者不罪。”賈琮道,“只是也可以理解一下旁人所想。”衛若蘅乾脆將兒子顛了顛不說話。賈琮又想了會子才說,“有些人做的事許是錯的,倒未必有許多惡意。”
衛若蘅閒閒的道:“京裡頭那家又做什麼了麼?”
賈琮搖頭:“不是京里,是金陵。吳王的女兒看上你了。”他伸出兩個手指頭來,“兩個!”衛若蘅眉頭一跳。“想讓你降甄英蓮為妾。”
衛若蘅喝到:“豈有此理!”
賈琮聳肩道:“公主郡主瞧上了哪個男人就搶了去,自古以來比比皆是,倒是尋常的緊。什麼王獻之啊,薛紹啊。”
衛若蘅冷笑道:“我是王獻之、薛紹一般的人麼?”
賈琮道:“眼下二女爭夫,還不知鹿死誰手。待她們家中決出勝負來,大約吳王就要來找你提了。你不會直愣愣的跟他翻臉吧。”
衛若蘅瞧著他道:“難道我還當真娶他女兒不成?我成什麼東西了?”
賈琮假意重嘆了一聲:“你們年輕人啊,就是不知道變通。”乃道,“眼下你與吳王也算君臣相得吧,何苦來為了這種可以繞過去的事兒鬧得不好看?”
衛若蘅哂笑道:“可以繞過去?你繞一個我瞧瞧?”
賈琮道:“吳王實在還是器重你,才想把女兒嫁給你。再說,甄英蓮不過一鄉宦之女,拿什麼去比郡主呢?這是一道送分題,尋常男子都會立時歡天喜地娶郡主的好麼?”
衛若蘅淡然道:“巧了,我姓衛的不是尋常男子。”
賈琮撇嘴道:“你不能指望每個人都知道你是什麼性情!吳王只知你能領兵會出計,女人上頭的事自然是依著他自己作比的。大家都是男人嘛,誰不知道誰?”
衛若蘅瞥了他一眼:“你有什麼主意快些說出來。”
“甄英蓮當年是王家叔父救下的,還派了人送回蘇州來安置妥帖,稍稍一查便可清楚。如今只說她是兩廣總督王子騰的甥女便完了。”
衛若蘅斷然道:“不必。無須冒充什麼王子騰甥女,她只是我媳婦極妥當。”
賈琮勸道:“不過是個虛名罷了,何苦來非擰這個真?”
“我本太湖草莽,高攀不起天家貴女。”衛若蘅道,“當年若非孩兒他媽冒險相護,我姓衛的早已屍骨無存。”
賈琮擊掌道:“好一出美女救英雄!”忽又表情一變,才張了張嘴,不待他發出聲來,衛若蘅已擺手了。
他道:“你不必說了。我知道你是好心,此事莫再勸我。我這媳婦堂堂正正。蘇州甄氏,其父諱費,乃一尋常鄉宦。”
賈琮“啪”的一拍大腿:“有了!”
“什麼?”
“甄士隱!他是渺渺真人的徒弟,這是真的!”賈琮兩手一攤,“你總不能否認這個。你這岳丈老子的師父乃太虛幻境警幻仙子好友,我是知道的。”衛若蘅眉頭微蹙,賈琮勸道,“一不吹牛、二不借勢,本是實話實話,這還不行麼?”
衛若蘅道:“此事也唯有你知道罷了。我若說給吳王,他豈能相信?”
賈琮假意嘆了口氣:“還不是得我去替你說?”
衛若蘅仍舊眉頭不展,哄了幾下兒子,忽然道:“平白無故的,這算什麼事兒!”
賈琮道:“上位者都有收集好東西的天性。就像諸位王爺收集人才、收集美女,公主郡主自然也能挑最好的男人。甄英蓮這約等於零的身份,要沒個不尋常的老子,保不齊讓人悄悄弄死了都未可知。”衛若蘅抱了兒子默默不語。賈琮又強笑道,“從前我還憂心甄英蓮之美貌可會遭人覬覦,鬧了半天倒是你遭了人覬覦。”
衛若蘅哼道:“沒話可說就閉嘴。”賈琮聳聳肩。
偏這會子甄英蓮打發人送了穿好紅線的佛豆出來,又告訴衛若蘅,“太太說小爺該尿了。”衛若蘅忙抱了兒子到後頭去噓噓。賈琮坐著等了老半天他才回來,雄赳赳氣昂昂的說:“我們不止噓噓了!我們還嗯嗯了!”
賈琮翻了個大白眼子:“這孩子來日必得尋個好先生,不然非讓你慣成熊孩子不可。”衛若蘅笑呵呵的逗兒子不理他。賈琮巴巴兒瞧了他半日道,“哪裡像個領兵打仗的將軍。”
衛若蘅道:“多謝你來說一趟,我家的事兒不必憂心,我自然知道如何處置。”
賈琮點點頭,遂也湊過去逗了他兒子一番,起身告辭。腳已經邁出了門,他又撤身回來,道:“小衛,我又相信愛情了。”轉身走了。
衛若蘅眼看他出去,在兒子臉上親了一下:“圓圓,這個小名兒也好。你可不是圓嘟嘟的?”一時又皺眉道,“那胖子該不會是巴望著你來日也長成個胖子吧!”
正文 第372章
話說賈琮從衛若蘅家回到賈府,陳瑞文又在此處湊熱鬧。賈琮平素都是直往後頭去的,今兒特進了廳中給賈赦請安。賈赦隨口問他:“上哪兒去了?”
“瞧了瞧甄士隱的女兒。”賈琮也隨口道,“他外孫已經一歲多了,胖乎乎的,我給取了個小名兒叫‘圓圓’,跟我們家團團湊成一對。”乃嘆道,“甄英蓮的劫難算是解開了,不容易啊。”
賈赦問道:“甄士隱又是誰。”
賈琮“嗷”了一聲:“您老不認得。就是渺渺真人的徒弟。那年寶玉哥哥和璉二嫂子當劫,我早早化了沒告訴誰,有一癩頭和尚並一跛足道人依著時辰來化劫卻沒見有劫,還上梨香院門口去尋我鬧來著,爹還記得麼?”
賈赦想了想:“仿佛是有這麼回事,你讓人去廚房包了些素包子打發他們走了。”
“嗯。”賈琮道,“甄士隱就是跛足道人之徒,遺有一女,命中兩處大劫眼下都已化了。”乃伸了個懶腰,“今兒起得早了些,好睏,我去補一覺起來再吃午飯,不用等我。”
賈赦皺眉道:“這都什麼時辰了!”
賈琮打著哈欠走了。眼見賈琮已沒了影子,旁聽著的陳瑞文立時尋賈赦打聽,賈赦只拿旁的話岔過去。
過一時陳瑞文出了賈府,趕著跑去吳王府上將此事回明;吳王立命查查賈琮今兒早上去了何處。賈琮本是光明正大去的,不久便被人查了出來。吳王大驚,使人去探衛若蘅之子的小名兒。那孩子從前只叫大哥兒,將將得了個衛若蘅朋友給的小名,恰叫“圓圓”。又讓打聽衛太太什麼模樣,並尋訪她家裡之事。衛家也少不得長舌婦,亦不多時便探來了。說是他們家主母生得極美,眉心有一個胭脂記;她父親乃尋常鄉宦,早年逐一個跛足道人走了,至今尋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