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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那單子與裘良處得來的卷宗略對了對,便瞧出交集來了。

    前些日子裘良因追查方勇弄來的假蜀王手諭,找到一個當真失蹤了的裝裱師傅。此人失蹤前有個瘸子來尋過他,那瘸子偏前些日子上了吊。其親友都說瘸子為人和善,自打從三年前開始便有些神神叨叨的。再追查三年前可出了什麼事,卻是當年有個外地來的閒漢時常無端尋他的不是,白白欺負了他好幾個月。那閒漢乃是一外地客商派來看宅子的奴才,並無正經事做,他老子娘並媳婦皆不管他。偏蒼天有眼,那閒漢全家忽然死了!且死的奇怪,無傷無病的一夜之間忽然就沒了。便有人猜是讓這瘸子下咒咒死的。

    裘良覺得古怪,遂命下頭的人翻出當年的卷宗來,預備查一查這閒漢全家是怎麼死的,還吩咐去搜那出事的宅子。沒過兩天便遇上了方勇之妻行刺,好懸要了一條老命。遂又將此事撂下了。

    那宅子裡頭當然沒有鬼。宅子下頭有地道。

    陳瑞錦等聰明人負責摸清楚地道里的情形,賈琮這般智商平平的也只能做以身為餌這般尋常差事了。

    丁忘機在網中眼睜睜看著自己帶來的下屬讓陳瑞錦擊殺、一個不剩,望著賈琮長嘆一聲:“你若不來蜀國,我諸事皆在掌中。”  

    賈琮道:“我不來就有別人來。丁先生,你也好、郭三水也好,從前能做成許多事,皆是因為你們暗、蜀王明。明暗相對,有你暗的時候就有你明的時候。你母親當了蜀王數十年姘頭,對他清清楚楚;我是什麼人你知道麼?拿對付蜀王的那套對付我哪兒成啊。”

    丁忘機道:“我不過一時大意。不然豈能落在你手?”

    賈琮歪著腦袋想了想:“倒也不是。丁先生也沒怎麼大意,不過是我身邊的人更強些罷了。說來說去還是我投胎好。”這一趟來蜀國,賈琮身邊的人幾乎都是賈家給的。賈敘是賈代善的兒子,陳瑞錦是賈敘的手下,劉豐是賈赦親兵之子,真明是史太君堂弟。“生在賈家,天生就比旁人多認得許多能人。這個你妒忌不來。對了,提醒你一件事。”

    丁忘機已在網中坐了起來:“何事?”

    “下輩子記著,不要隨便罵別人的心上人,會死得很快的。”言罷不聽丁忘機呼喊,從懷中取出轉輪手。槍對著他的腦袋“砰”的一槍,丁忘機當即斃命。賈琮對著槍口吹了口氣,回頭笑眯眯向陳瑞錦揚了揚手,“帥吧!”  

    陳瑞錦含笑道:“尚可。”

    “哎,別那麼吝嗇誇獎嘛!”

    正文 第424章

    裘良的人因動身晚,直至日落方尋到丁忘機。只是此人首級已被砍去,蜀王等人與他極熟絡,看屍身手上的黑痣與後背的胎記亦認得就是他。下手之人與殺死其餘隨從的當是同一個,劍法利落,功夫極高。兩封裝裱的蜀王手諭已明了,丁忘機與方雄是一夥的。方雄餘黨眾多,一時也查不出來是何人所為。

    因世子挖開地道口後直追到城外的尼庵,裘良並未疑心那地道還有旁的什麼機關,故此亦不知道丁家宅子下頭還有若干密室。那些要緊的文書物件悉數讓賈琮等人暗暗搬走了。好傢夥,蜀國官場之事清清楚楚,誰與誰私交好、誰與誰結盟、誰與誰有親有仇。如此好處實在是原先沒想到的。賈琮驚喜,統統丟給劉豐。“當上司的感覺真好!”

    丁忘機既死,劉鐵大驚,登時轉而輔佐方易飛。方易飛只做不知,依著呂三丈所教的,查看呂三丈替她弄來的文書,安撫她祖父的餘部,以風雷手段穩住士氣。又親打探出了方勇屍身所在。因方勇是反賊,首級掛出去沒釣到餘黨,裘良只命隨意處置。下頭辦事的還算有良心,幫他弄了個薄棺材葬了。方易飛領著劉鐵趁夜黑風高之夜挖了出來,換上好棺木,在地下大廳補了個喪禮,又另買了塊風水寶地安葬。  

    裘良竟分毫不知道!原來方易飛盜棺那日,呂三丈扮作閒漢哄那看守墳墓的老軍漢喝酒,把他灌醉了。老軍漢次日發覺逆賊的棺材被挖走,嚇得魂都飛了!恐怕上頭怪罪,趁著沒人知道,拿土將那個坑給填平了!自己只扮作無事人一般。此事就此遮蓋過去了。

    方易飛漸漸得了一眾部屬擁戴,愈發信賴呂三丈。呂三丈卻道:“小爺如今已握住人心,先穩兩年再漸漸做起來便好。丁忘機既除,在下也要告辭了。”

    方易飛愕然:“呂將軍不同我回營去?”

    呂三丈道:“如今我已生別志。我朝新近有個商黨,以紅骨記東家‘嗨爪’為首,專替商家做主。”

    方易飛乃官宦小姐,皺眉道:“商家為四民之末,性狡而貪婪。我祖父從前曾去紅骨記買火器,他們竟不賣!”

    呂三丈微笑道:“他們若賣了,蜀國豈非要打內戰?紅骨記與賈琮是結盟的。”

    方易飛想了想,道:“我記得方勇曾說,賈琮委實是天人下界,領了玉帝的差使便是對付西洋人。”  

    呂三丈點頭:“賈琮要對付西洋人,紅骨記要對付強奪商戶財物的官吏,故此結盟。方大人也是方正,他若換個法子便能買到火器了。”

    方易飛眼神一亮:“什麼法子?”

    “他不是養了山匪麼?”呂三丈道,“北靜王爺水溶也是以山匪為軍,去南洋打仗的。小爺若有心亦可。”

    方易飛苦笑道:“我們家都是婦孺,近些年沒那個心力。”

    “或是相助商黨,亦可算是自己人了。”呂三丈道,“商黨並非幫著商家爾虞我詐,乃是幫著商殺貪官豪奴。也不止是商家,尋常百姓也一樣。近日蜀國已有數位搶奪民產的豪奴貴眷死於非命,皆是商黨所為。”

    “原來如此。”方易飛微微點頭道,“委實聽說過。我知道商黨是做什麼的了。”

    呂三丈道:“我已入了商黨,便是在查一樁案子時察覺了丁忘機之歹心。小爺如不計較,在下倒是覺得,方家與商黨可以合作。你們有人,我們有槍。那些仗著有個姐妹女兒得蜀王寵愛的小舅子老丈人,並靠上了幾個帶大印的叔伯同鄉便欺行霸市、巧取豪奪的豪強,那些官府或治不了的、或不敢治的。”  

    方易飛神情一動。半晌才說:“我們能得什麼好處?”

    呂三丈含笑道:“好處多了去了,小爺略盤點盤點便可知道。易飛小爺倘若只捏著眼下這麼點子人馬,早晚縱不是讓蜀王滅了,也得還政與崢小爺。只看這幾年易飛小爺的本事。”

    方易飛側頭道:“只是我祖母……”

    呂三丈道:“方老夫人不過是個老女人罷了,她憑什麼說了算?這些日子相助小爺的人皆是外男,”他偏了偏頭,“沒事哪兒能去見老夫人呢?小爺,俗話說,後宮不得干政。老夫人不過是個後院女子,就不要讓她知道外頭這些事了吧。”

    方易飛抬目瞧了呂三丈一眼。此人經歷不俗,決計早瞧出自己是男是女,不過混著裝傻罷了。半晌,她點頭道:“呂將軍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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