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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又喝了會子茶,趁郡主還在苦思中加了些話:“來日義姐嫁人,我勸你別嫁白家嫡系子弟,旁系或是親眷家中也有好男人。你鍾情吳攸哥哥這麼多年,白家的少爺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多半忍不得這個。義姐祖父倘若還是太子,嫁給誰都沒問題,郡馬再如何不痛快也只能忍你。偏如今你家中已沒有男丁了。說句不好聽的,白令恩將軍歲數也不小了,還能活多久?義姐如今在白家的地位是靠他與白令儀大人硬生生撐起來的,全無根基。若沒了他二人,你丈夫娶十個八個姨娘進門、甚至尋藉口休了你都沒問題。”
郡主倒吸一口涼氣,抬頭看著賈琮,顯見從沒想過此事。
賈琮扯了扯嘴角:“不是吧!你當真不知道?我說義姐,你白活了這十七年、還在做夢啊!到時候可別指望我替你撐腰,我最多在你被休棄出門的時候尋個地方安置你、每月讓人送幾個銀子去不短衣食。”他倒是直接將此事說成了真的。
郡主懵了,臉色白得跟喪屍一般。賈琮遂不再多言,自個兒喝茶吃點心。待滿桌的點心都吃盡了,賈琮掏出帕子來擦擦嘴,拍了拍手:“喂!郡主義姐!想明白沒?”
郡主如夢驚醒,帶著哭腔道:“我竟是個無根基之人麼?”
賈琮抽了抽嘴角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總比你已經嫁給白家長孫才明白過來要好些。”他猛然一拍桌子,“對了!你在京師還有個姑母,晉陽郡主!她是個尼庵的主持,收留你總沒問題。還有廣州檀度庵有位叫妙玉的姑子,你祖母是她姨媽,我也不知道你該叫她什麼,橫豎是你長輩。這位師傅雖性子清冷,倒是個乾淨的人。還有。”他正色道,“我的師傅龔三亦老先生,對令祖父忠心得令我想吐血,而且這老頭身體特別好、特別能活。他比那兩位姑子有本事得多,你遇上事兒也可以去京城投靠太平鏢局。”
他說得太快、不待郡主明白前頭的便已說了後頭的,郡主老半日才明白齊全了,又坐著發愣。賈琮又沒事做了,托著腦袋打瞌睡。待他睡醒了揉揉眼睛,郡主眼神已變了許多,不由得暗自佩服自己愈發能胡扯了。
郡主見他醒了,站起來深施一禮:“多謝兄弟。”
賈琮笑眯眯還禮:“好說、好說。”
回到客棧,賈赦等人問他如何了。賈琮比了個“V”道:“我是誰?我這乾姐姐九成要去蠻部靜養了。”
龔鯤不禁笑起來:“她若去了蠻部,我三叔公做事就方便許多。你是怎麼哄她的?”
賈琮道:“捅破了她的真實地位而已。我嘴上說讓她找個白家的大莊子靜養;她既已知道白家不過是虛捧著她罷了,自然不大願意去白家的莊子。人受了傷都想找個安心的地方養著。她年幼時在京城的記憶不大清楚,來嶺南後只呆過兩個地方:蠻部和白家。既然白家不想呆,只剩下蠻部能讓她安心了。”
龔鯤連連點頭:“她若去了蠻部,三叔公對付白家就好辦多了。對了,你猜猜陳王的那個小姨子臘香珠如何了?”
賈琮口裡叼著點心含糊道:“不知道。如何了?”
龔鯤微笑道:“她這會子正在靜養。因為她小產了。”
“哈?”賈琮怔了怔,三兩下咽下點心去,“她不是不會生孩子麼。”
龔鯤哂笑道:“可以假裝。這女子實在是個奇才,她若進了宮可了不得!如今丁滁和白家兩房的長孫都以為她小產掉的孩子是自己的。”
“……”賈琮只覺頭頂一群烏鴉飛過,半晌才說,“我的天!當年若是林姐姐嫁給了陳王、這個臘香珠少不得也會進陳王后宮,林姐姐根本沒有活路啊!”又摸了摸後腦勺,“翼之啊,留住這位臘姑娘性命簡直是你最偉大的決策之一,少說抵十個細作……”
龔鯤得意道:“十個?二十個都比不得她。咱們且等著。白令儀一死,白家就沒了主心骨。總有一日她能把白家拆了,咱們坐收香港就好。”
正文 第356章
賈琮給郡主灌完心靈雞湯後,賈赦向白令恩告辭、領著孩子們回島了。橫豎郡主少說要替白令儀守完七七才能提去別處散心之事,疑不到他們頭上來。
沒過幾日,呂三姑也回來了。她暗中跟著何老墩直至他在承天府找了個客棧住下,遂通知了賈元春,自己撂開手不管。
賈琮先白白的等了三日、讓他們兩口子好生歇歇,而後才去找他五叔五嬸。他笑嘻嘻張嘴頭一句話就是:“五嬸子沒別的事了對吧,如今我打算新建一個商務部,還沒人管呢。”
呂三姑猝不及防,怔了片刻,隨口道:“我才歇息幾日?”扭頭看了看賈敘。
賈敘道:“娘子自己做主。”呂三姑便問他商務部是做什麼的。
賈琮道:“簡單點說就是制定和商業相關的規矩並監督執行,包括商稅。比如,咱們現在要興工業,想鼓勵百姓多辦工廠,就減稅。咱們還鼓勵創新,哪個工廠改善了工藝流程,也可以減稅。有些行業咱們想遏制就加稅。比如糧食不足的時候,釀酒作坊加稅。有點戶部尚書的意思。”
呂三姑吸了口氣,不禁又扭頭看賈敘。賈敘含笑道:“我也沒當過戶部尚書,林海當過。”
呂三姑問道:“怎麼不讓林大人做?”
賈琮道:“姑父大人太正直了。太平盛世需要正直的戶部尚書,眼下不是太平盛世。並且他還管著報紙。掃盲班一期一期的,識字的人越來越多,我需要一個正直長者把握輿論大方向。尋常百姓越正直善良、台灣府才會越安定團結。”
呂三姑又問:“這些事如今是誰在管?”
賈琮道:“一小部分是璉二哥哥在管,另一小部分林姐姐管,大部分還沒人做過。”
呂三姑思忖了會子道:“只是我全然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賈琮攤手道:“我也不知道,大伙兒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的。五嬸子是聰明人,又當過大掌柜。重要的是可靠啊!這個部門太有油水了,尋常人受不得誘惑。倒不是在乎讓他貪墨的那幾個錢——他既有貪墨,必會跟商家做交易,那些交易必有損大局。五嬸子當年管著偌大的事業過的卻是那般清貧日子,你比旁人可靠些。再說,五叔有的是錢,錢對你也沒有誘惑力。”說的他兩口子都微微一笑。
呂三姑笑道:“如此說來,倒是我比旁人合適些。”
“可不麼!”賈琮拍馬屁道,“五嬸子這樣的人才何其難得!白放著豈不可惜?”一壁殷勤替他五嬸子倒茶。
呂三姑含笑接了茶,忽有種異樣感覺上心頭,低頭怔怔的看了手中的茶半日。
賈琮眨了眨眼:“茶不好麼?”
呂三姑輕輕搖頭,端起來飲了一口:“這茶極好。”眼眶子暗暗發熱。
賈琮扭頭去看賈敘,賈敘也不明所以,只得搖頭。賈琮摸了摸後腦勺:“那……這事兒算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