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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監連連點頭,贊道:“果然是個極難得的。”乃隨手丟給他一個薄薄的東西,轉身就往外走。

    陳氏也跟著他出去。自從老太監與賈琮開始說話,她便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再沒一個動作表情。他二人到了外頭,竟幫著賈琮把門關了!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當真從外頭把裡頭的門栓子給拴上了!賈琮瞧了那門半日,嘆道:“果真行行出狀元!這陳姑娘去當賊多好啊!”頓時聽見外頭有那老太監悶悶的笑聲。

    賈琮摸了摸腦袋,有些弄不明白老太監最後那句話是何意。乃伸手去拿老太監甩在炕上的那物,朦朦朧朧瞧著仿佛是一張紙捲兒。因在“好想知道裡頭寫了什麼”和“爬起來好冷”之見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套了衣裳爬起來,點著蠟燭。

    那紙捲兒是不知誰給高歷的,上頭寫的是蠅頭小楷:“琮三爺自幼極得賢王眼青,又多有言語稱讚,若要擁立,賢王為先。他竟說有人更妥。較之賢王更妥當的唯有東狩那位之子。以臣立君,當幼者為佳。太上皇幼子有三,今上必不是;既雲環三爺有心建安公主而無計求親,廬王必也不是。唯餘七皇子。七皇子於方雄初入京城之時失蹤,卻不見定城侯府有亂,此子必然藏的妥當。榮國府大太太即琮三爺嫡母便是那會子新得一養子,年歲與七皇子相當,其內侄女邢氏恰於京師之初亂不久嫁入定城侯府。晚生猜測,那大太太之養子保不齊便是七皇子。琮三爺說言‘擁立之佳於賢王’者必此人也。”  

    賈琮看罷大驚:“牛人啊!”又從頭看了幾回,頓覺頭疼。

    這玩意讓那老太監看見可真不好玩了。漏了賈環有心建安公主,還漏了賈家藏著七皇子。難怪他們會來找上自己。方雄初入京師的時候何等凶煞,隨手殺人如董卓似的。那會子敢私藏皇子,單單這個舉動就能讓人誤以為賈家忠心耿耿。這老頭在窗外聽了那番無法無天的話沒把自己一刀剁了,並不是怕誤傷武曲星,分明是怕誤傷忠良!賈琮心中暗喜:小爺的運氣當真是好!

    乃將這紙條子湊在蠟燭上燒了個乾淨,而後回到炕上倒頭便睡。

    正文 第202章

    卻說賈琮與高芒折騰完了商業街的數據,準備好許多圖表資料,告訴高歷道:“請全城要緊的富商、古玩海貨酒樓商會並衙門裡頭要緊的人都來開會,商議商業街選址之事,並說給他們咱們的運作模式。”

    高歷雖不甚明白他的意思,乃道:“咱們定好了告訴他們不就成了?人多嘴雜,愈發難定了。”

    賈琮笑道:“本來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定給他們看,讓他們心服口服的。表叔放心,侄兒能說服他們。”小爺本來就是要裝逼給人看好麼?再說,這麼要緊的場合,來的人又多,給高歷傳小紙條的人大概會藏在人群裡頭,小爺還想摸摸此人什麼來頭呢。  

    高芒在旁笑道:“琮兒能說會道,有擅裝模做樣,此舉能令商會眾人信服父親。”

    賈琮瞪了他一眼:“那叫氣場,什麼裝模做樣!”

    高歷見二人皆十足有把握的模樣,便依言吩咐下人去傳信兒。賈琮忙說:“等等!做帖子!做專門的帖子!並有許多其他的道具要做!再弄些畫工來!”遂開始比比劃劃的要這個要那個。

    聽他左一套右一套的,高歷乾脆揮手道:“你們兩個自己弄去,要錢去帳房取,我沒精神管。”

    賈琮答應一聲,道:“名單您老擬好了給我們,越快越好。”轉身拉著高芒豎起大拇指低聲道,“你爹和我爹有一拼!都是好樣的!”

    高芒含笑道:“此話怎講。”

    賈琮道:“他們這個年歲的人,最大缺點通常是剛愎自用,理解不了新奇有效之物,還不肯聽年輕人的建議。想你爹我爹這樣肯放手給咱們幹的極少,當真難得,必能成大事。”

    高芒低頭一笑。依著高歷的耳力豈能沒聽見?老頭兒捻著鬍鬚笑意上眉梢,口裡還假意埋怨道:“你們哥倆日日在一處,還總講些私房話。”賈琮忙打了個哈哈混過去了,回頭向高芒擠擠眼,哥倆互視一笑。  

    數日後,滿城的名流皆收到了一張極精美的帖子,乃是對摺的封子,封子上描富貴祥雲的圖樣兒,裡頭別了一張小小的宣紙片子,上頭以正楷寫著:

    “茲定於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於節度使府大花廳舉辦商業街擇地及平安州未來十年經濟發展研討會,望君準時到會參加。可攜帶助手一名。

    平安州節度使:高歷”

    簽名是高歷親手一張張寫的,老頭還抱怨了半日手酸。

    這些日子誰不知道節度使大人家的三位爺們並一位從京中來的榮國府的小爺滿大街轉悠查訪,為的就是什麼“商業街”,人人都在打探呢。今得了此物,雖上頭的許多詞兒都看不懂,但知道是就是那商業街的事兒,個個興的了不得,悉數伸長了脖子盼著。那每張帖子只能帶一位的“助手”更是惹得諸位老闆的子侄、得力掌柜搶得打破了頭。

    到了正日子,節度使府門口齊齊整整排著兩行竹青衣小子,見車馬來了便有人恭恭敬敬上前相迎。前來開會的富商被引到門房處,有位穿著儒生袍的先生在那兒坐著,依著冊子查看帖子,見一個勾一個,並在冊子上註明“某某老爺並助手於某時到”。裡頭便接出來一位穿秋香色的小子,領著這兩位往花廳而去。從節度使府門到大花廳門有不少路程,路旁每隔著十丈地兒便立著一個有一人半高的丁字杆,從上頭垂下來一面天青色的布字幅,寫著大大的正楷,“平安州商業街擇地及未來十年經濟發展研討會”,一路不絕。到了大花廳裡頭,乾脆是一座大大的屏風,屏風上掛著橫幅,“平安州商業街擇地及未來十年經濟發展研討會”。  

    這些橫幅豎幅,賈迎春來瞧過一眼,搖頭說“胡鬧”。賈琮道:“姐姐不明白!我要的是視覺衝擊,俗不俗雅不雅的有什麼打緊,能讓這幫人還沒進入會場呢就開始激動期待便好。”

    花廳裡頭並非方桌圓桌,只有一行行橫排的小几案,案子後頭是一把把的四出頭官帽椅。每個几案上擺著一個用白紙折成的三菱柱,上頭寫著名頭,如“平安州海商會首某某”,“某某助手”。並有茶水,卻無點心。小子便引著來人依序坐下。

    待人漸漸來齊了,高歷進來笑與眾人拱手道:“承蒙各位給高某顏面,都來了。”

    大伙兒都說:“高大人有何高招,請明示來我們開開眼。”

    高歷道:“要說此事,倒是對我平安州大大的有好處。”遂將賈琮當日所言“商業街”之事挑能說的說了一回,下頭轟然議論。他知道的細節不多,只說了些大概,又道,“此事乃是由犬子並表侄兒賈琮主持的,且讓他們與諸君細述。”言罷回到座位上。

    大秋天的,賈琮羽扇綸巾,從容離席,朝下頭作了個揖:“各位,在下京城賈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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