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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敘忽然想起一事,拎著施黎賈環兩個站到秦三姑跟前,特特告訴她:“這就是黑白雙煞!”
賈環嘿嘿笑道:“琮兒說的綠林評話裡頭許多這樣的外號,我信口謅了一個。”秦三姑啼笑皆非。
三日後正是大吉易嫁娶的日子,台灣知府賈璉之叔父娶妻,整個承天府如同過年似的。秦三姑已得了京中戶籍,改名為呂三姑了。因她隻身被賈敘拐來、身無長物,賈琮便請紅。袖替她預備下了嫁妝。並無有親眷,乃從林家出門子。
林海想起多年前自己自京城回蘇州,因恐怕遭人刺殺,司徒磐命此女一路護送。便是因為那事惹得女兒弟子心氣不平,開了天下大亂之端。這會子瞧著她身穿大紅嫁衣以妹子之名在跟前下拜辭親,不禁感喟,低聲道:“萬事皆有因果。”
外頭媒婆相催,呂三姑頂著蓋頭捧了只大紅蘋果上花轎,恍然如做夢一般。舊事前塵走馬燈似的在眼前晃過,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偏遇上賈敘這麼個無賴,倒是沒白來世間走一趟。不覺間花轎落地,轎簾掀開,耳聽喜婆大聲說著吉利話,眼中悄然滴下淚來。
殊不知這會子另有人也感慨萬千。穆栩老爺子憋了半日憋不住了,扯著賈琮嘆道:“你五叔當真是不容易啊。”旋即欲言又止,再嘆一聲,眼角冒起淚花。
賈琮拉著老頭兒道:“他兩個都不容易,縱不說滄桑歷盡也差不多了。人吶,真是不能勉強自己的感情,誰知道什麼時候遇到對的人?哎,我又相信愛情了。”
賈環在旁愁道:“我媳婦兒也不小了。不行,趁京中有人頂著,我得去一趟廬州。”
賈琮哈哈直笑:“還沒想到法子麼?”
“沒有。”賈環道,“要不像五叔這樣把她拐走?”
“你自己想吧。”賈琮拍了拍他的肩,“二姐姐說了,但凡你有心思,人家姑娘便能瞧出來。”
一時酒席開了,眾人擎杯碰盞的好不熱鬧。紅。袖悄悄進來向賈琮道:“方才清點送來的禮,核對單子,有份沒有名字的頗為古怪。”
“什麼東西?”
紅。袖道:“一個極尋常的禮盒子,裡頭是一株極好的大紅珊瑚樹,並堆了許多貝殼。還有一個椰子殼上畫了並蒂蓮,畫功難得,卻做的粗。”
“委實有幾分古怪。”賈琮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是有心人送給五嬸子的,好生收著,回頭我告訴她。”又說,“吃酒的時候點什麼禮啊,紅。袖姐姐,別管那些了。”
紅。袖含笑道:“就快點完了。”撤身出去。
賈琮撇嘴道:“我最想不通就是這些奇怪的工作狂,要麼是A型血要麼是處女座。”抬頭忽見龔鯤有幾分晃神,皺了皺眉頭。
眨眼新人也入了洞房,旁人也熱鬧完了,大伙兒紛紛散去。賈環興致盎然起鬨拉人聽壁角,施黎瞄了他一眼道:“兄弟,你放心去吧,明兒早上我替你收屍。”賈環頓時消了念頭。
賈琮剛剛回到自己院子,賈赦使了人來找他,遂轉身跟著走了。卻見他老子負手立在屋中賞玩幾件才弄來的大青銅器,耳聽他進來便說:“龔翼之犯愁與你姐姐無關。”
“啊?”
賈赦道:“我瞧你留神到了他面有異色,恐怕你冒冒失失跑去問人家話,特喊你來告訴一聲。”
賈琮道:“我正盤算明兒去問他呢。趁著還沒成親,他若不想娶大姐姐便罷了。大姐姐又不愁嫁,星艦學院那些西洋人個個把她當女神,那都是能留名青史的主。”
賈赦哼道:“就知道你這棒槌性子,虧得喊你來了一趟。他今兒早上得了一封信,是他從前那個女人寫的。”
賈琮皺眉道:“那事兒還沒處置妥當麼?”
“他讓那女子與丈夫和離後,又送了份家業將她安置在廣州,偶爾送些錢過去。”賈赦道,“前些日子那女子得了消息,說是龔鯤與王子騰熟絡,又知道王子騰有個六歲的孫子,遂寫信來托他設法打探哪個時日子騰那孫子會出門,她有用處。”
賈琮算了算,那女子的女兒仿佛是七歲了?張口結舌道:“不會吧!龔鯤看上的女人怎麼可能那麼蠢!”
賈赦瞧了他一眼:“你想什麼呢?人家家裡頭開了賣頑器的鋪子,想借兩廣總督孫子的名頭使。”
“好吧。”賈琮撇了撇嘴,“要求雖有幾分離譜,也到不了讓翼之犯愁的份上吧。”
賈赦道:“大約他與你猜的一樣。”
“哈?”
賈赦道:“龔翼之是個利落的。當年既已有了決斷,遂除去送錢不再過問她的事。起初派的人偶爾會提起一兩句,他便換個了木頭疙瘩去送錢。那女子開頑器鋪子乃是最近三四個月的事,故此他全然不知。”
賈琮扭頭瞧了他老子半日,道:“我怎麼覺得這是個套呢?”
“本來就是個套。”賈赦道,“她忽然開頑器鋪子、鋪子選的地方不好、生意不好、寫信煩龔鯤打探王子騰的孫子還寫得不清不楚,悉數是有人引著的。一個鄉下女人,到了廣州之後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好哄的緊。”
賈琮齜牙咧嘴不知說什麼好,半晌才問:“爹,你乾的?”
賈赦慢悠悠坐上藤椅翹起腿來:“我想不出如此彎彎繞繞的主意,只寫了封信給子騰。主意是他那個小閨女想出來的,就是你二嫂子的妹子。”
“哎呦我的親爹啊!”賈琮雙手合十,“您老竟能想到這頭上去!兒子我還是低看了您吶~~”
賈赦得意洋洋伸手要茶,賈琮忙狗腿的送了茶到他手裡。賈赦喝了兩口,道:“翼之這會子當是極失望的。王家已替那女子物色好了般配的男人,家中亦有些錢財,你姐姐成親之前那男人會去提親。”
“爹爹聖明!王叔父聖明!王家小姐姐聖明!”拍馬屁不要錢,賈琮流水似的又拍了他老子半日的馬屁才走。
因著賈琮攛掇了許久,賈敘呂三姑預備過幾日出門去度個蜜月。賈琮遂尋了個空子告訴他們那珊瑚樹椰子殼之事。
早些日子瓊州有信傳來,陳王女衛周小蘭失蹤了!事先全無徵兆,陳王還向霍晟借了廚子地方,次日便要收她入房。偏她那日中午用罷了午飯回屋歇午覺,後再不曾露面。陳王以為她有什麼事兒要辦,因此人素來周全穩妥,想著明日正經事之前必能回來。偏到了次日依然不見蹤影。又等了兩天,陳王使人去查她的屋子,見衣裳銀兩留在驛館,隨身的兵刃、暗器囊等物悉數不見了。她本來功夫高強,又沒留下痕跡,實在沒處找人去。
呂三姑嘆道:“她這是知道了我從前之事。”
“嗯,我也這麼想。”賈琮道,“前車之鑑,不想走你當年那條路。”
賈敘贊道:“倒是個有腦子的。”因想了想,“琮兒,你能猜到她去哪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