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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侗連連點頭:“夫人最是妥帖。”
劉夫人乃命幾個媳婦婆子將趙塗搬出去,又命小心些、莫要驚醒了趙先生,一壁朝余嬤嬤使了個眼色。余嬤嬤會意,親自跟上去指揮眾媳婦婆子扶人。
才剛扶著趙塗過門檻,只聽“叮噹——咕嚕嚕”幾聲,有什麼金器落在地上。劉夫人一眼瞧見有根簪子在地上滾著,忙說:“好生扶著先生!誰的簪子掉了回頭上我這兒來取,我還多賞她一根。”眾媳婦子紛紛稱謝。
眼見她們出去了,有個跟著的丫鬟上前撿起簪子交到劉夫人手裡。劉夫人一瞧便說:“好東西!老爺,咱們府里的也忒富貴了!你瞧瞧這簪子!”
劉侗一瞧,眉眼兒便立了起來:“這是誰的?”
劉夫人道:“我方才讓她們誰掉的過會子來取呢。”
一旁的丫鬟嘖嘖道:“好漂亮!怎麼我今兒沒瞧見誰戴著?”
另一個道:“委實沒瞧見誰戴著。倘若有人帶著,大伙兒還不圍著她瞧麼?”
劉夫人笑道:“簪子不在頭上戴著,難道還在腰上別著?不是她們的,總不能是趙先生的罷。”
丫鬟笑道:“保不齊是趙先生替他媳婦兒買的。太太只瞧這簪子,我們奴才哪裡戴的起。”
她們說說笑笑的,卻有馬氏的丫鬟一眼瞥見了,驚呼:“這是我們姨娘上個月丟的那支八寶祥雲如意簪!找了好久的!原來是讓人偷了去。”
劉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忙說:“莫要胡扯!這些嬤嬤嬸子都是我們太太身邊的,平素壓根兒不進你們這院子,豈能偷你們姨娘的東西!我們太太寬厚,她們想要,尋太太討便一個是。”兩個丫鬟便吵上了。
劉侗與劉夫人互視一眼,面上皆不大好看。過了會子,劉侗拍案而起,拿起腳來就要往裡走。劉夫人一把拽住他:“將軍且住!”乃厲聲喝屋裡的人都出去。
一群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見老爺太太臉上都能滴出墨汁子來,嚇得屏氣凝神,一個個斂衣出去了。
劉夫人乃含淚向劉侗跪下道:“將軍,妾身雖女流,沒念過書,戲倒是聽過幾處。戲上頭說,呂布愛上了董卓愛妾貂蟬,於鳳儀亭相會,被董卓撞見了。有董卓謀士李儒諫說,貂蟬不過是個女人,呂布為大將軍之猛士,何苦為了一女流怒於猛士?勸他將貂蟬送給呂布。董卓不肯,遂與呂布反目。”
劉侗本來只是疑心他二人有私,滿心想著到裡頭如何盤問馬氏、回頭又如何盤問趙塗;劉夫人這番話卻已是將此事坐實了。遂惡狠狠道:“你是說,我是那董卓?”
劉夫人搖頭道:“妾不知這些董卓呂布的。妾只知道,趙先生於將軍實在要緊。若沒了他,只怕魯國許多事便不好辦了。馬氏不過一女子罷了。將軍若喜歡,再去尋幾個不遜色於她的來便是。不如就將馬氏送給趙先生。趙先生必然感恩於五內、並愧疚萬分,日後必會為將軍效死。”
劉侗冷笑道:“偷我的女人,還指望他感恩、愧疚?”
劉夫人懇求道:“人才難得!”
劉侗哼道:“我手底下還不缺區區一兩個人!”
劉夫人忙又說:“此事……額,此事……”
“嗯?”
劉夫人慾言又止數次,終於咬牙道:“戍兒前些日子聽說了此事,告訴我;我只不信,還罵了他一頓。他又去告訴了柳先生,想讓柳先生警示趙先生一番;誰知柳先生也不信,與他爭辯了半日。額,妾身的意思是,戍兒並非知情不報……”
劉侗那老臉立時紅得跟火燒似的:“合著我的女人偷人,我兒子都知道了,我竟不知道!”
劉夫人忙說:“妾也不信的!”
劉侗再呆不住了,甩袖子便走,喝令將這院門鎖了不許人進出。乃大步走到前頭,想想又沒去酒席,轉身往外書房而去;命人將劉戍也喊過去。
一時劉戍趕到外書房,抬頭見滿地都是瓷器碎片,他老子臉黑如金剛,嚇得不敢吱聲。劉侗負手立於窗前,頭也不回的問道:“有人告訴你馬氏與趙塗有私?”
劉戍忍不住低喊:“父親你可知道了!我身邊一個親兵的親戚住在馬家隔壁,撞見好幾回馬氏回娘家後趙塗半夜溜進去!那人好事,又幾回特特趴在院子裡守著,見那個趙塗五更天才溜出來、龍精虎猛的!我說給母親聽她只不信!說那個馬氏千好萬好。”過了片刻,嘀咕道,“你二人分明都讓她迷住了。”
劉侗紋絲不動,半日又問:“柳騫呢?”
劉戍撇嘴道:“他也不信。我知道趙塗此人高才、有過目不忘之能,因想著他是父親要緊之人,特去煩柳騫提點警示他。誰知那柳騫就是個書呆子!他只說趙塗是讀聖人書的,滿腹經綸,決計不會幹這等苟且之事。必是有人妒忌他得父親寵愛、捏造閒話出來誣陷他的。”
又默然許久,劉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正文 第332章
劉侗抓到愛姬馬氏與下屬私通,怒火中燒,喝令親兵去後花園將趙塗抓來,過了會子又命喊柳騫過來。
倒是柳騫先來的,見劉戍擠眉弄眼,莫名不已,向劉侗行了個禮:“將軍。”
劉侗盯著他問道:“趙塗與我一姬妾有私,你可知道?”
柳騫大驚:“將軍,其中必有誤會!趙兄自幼飽讀聖賢書,他不敢、也不會做此等背德之事。”
劉侗冷笑道:“怎麼他身上會掉下來我愛妾的簪子?”
柳騫想了想說:“今日趙兄多喝了幾杯,或是有人陷害他、趁他酒醉往他衣袖裡頭塞了什麼物件也未可知。”
劉侗又瞧了他半日,哼了一聲:“他醉倒在我愛妾院子裡,也是有人搬他過去的?”
“這……”柳騫面上有些掛不住了,“哄騙一個醉漢到某處去倒也不難。”
偏這會子去抓趙塗的親兵回來了,向劉侗稟道:“回將軍,後花園子並不見趙先生,倒是西角門大開,守門的兩個婆子都被打暈了。”
劉侗大怒:“廢物!還不快去追!”親兵齊聲答應,出去找人了。
柳騫急了,作揖道:“趙兄當真不是那種人!晚生自幼便認得他的!”
劉戍在旁道:“柳先生不過與他同窗幾年罷了。他既肯為女人叛出平安州,難道不會因女人叛了我父親?”
柳騫一噎,滿面通紅。過了會子,仍舊向劉侗作揖道:“求將軍明察。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保不齊有誤會。”話語間底氣已不甚足了。
劉戍道:“他若當真醉得厲害,只怕這會子還不能動彈呢。顯見是在裝醉,母親的人一走他便一骨碌爬起來逃跑。父親不如審審馬氏的丫頭,還有她那個哥哥。”
劉侗連連點頭:“我兒言之有理。”命人快些去拿馬氏的丫頭並馬管事。不多時幾個丫頭都拿來了。她們本是劉府的下人,這會子早下破了膽子,哪裡肯替馬氏隱瞞?一五一十全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