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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讀罷,拍掌叫絕:“好詞!”卻看後頭有署名,“海寧王國維”。他心想,既有了名諱籍貫,便好尋人。乃親收好扇子,領人回府。

    遂打發人四處探聽“王國維先生”。他手下人往儒生學士常去之處問了一圈兒,皆沒人知道。

    世子既費心尋一位老先生,免不得有書生願意幫著他尋,萬一讓自己打聽到了不就趁勢在世子跟前露臉麼?兩日後,榮國府的賈蘭與幾位同學吃酒,有人想著他兩個叔父皆是名流,便問了他。賈蘭道:“王國維?是寫‘西窗白,紛紛涼月,一院丁香雪’的那位麼?”

    那人忙問:“蘭大爺認得?”

    賈蘭搖頭:“只看過他一首詞。”那人又問王先生籍貫,賈蘭也不知道。

    饒是如此,那人酒都沒吃完便跑去世子府告訴了。世子聽罷很是遲疑。賈蘭乃是榮國府最年長的孫輩,這兩年已出來主持許多事了。他深知榮國府是他老子心腹,不敢貿然結交。斟酌良久,自言自語道:“不過是打探王先生罷了。”

    次日,世子只帶了兩個護衛,青衣小帽往榮國府而去。當中一個是他老子派來的,為的是光明正大。乃投了個帖子,上頭寫著“岳大”。這化名太過明白了些。賈蘭得了帖子啼笑皆非,命人請他到外書房。二人其實見過面,世子既說他是“岳大”,賈蘭也不拆穿他,初次相見一般對著作揖。

    世子取出王國維先生的扇子打探,道:“數日前曾聽這位老先生奏琴,仙樂也。晚生渴慕的緊。”

    賈蘭道:“晚生並不認得王先生,只瞧過他一篇小詞。”乃起身從書架上翻出一首賈蘭手抄的“點絳唇”,署的作者正是王國維。又看了看扇子,道,“這兩首詞的詞風倒是一般無二,當為一人所作。”

    世子忙問:“敢問賈先生,這詞從何處抄來?”

    賈蘭道:“年前我在翰林院做義工整理書冊,一本《天工開物》掉出張紙來,上頭寫了這個。我極喜歡,便抄了。”

    世子大喜:“王先生是位翰林?”

    “也保不齊是借書之人?”

    世子不覺喜笑顏開:“有線索就好。”賈蘭微笑。

    偏這會子有個書生從外頭直走進來,口裡笑道:“小蘭大爺,你輸了!”見屋裡有客,一愣。

    賈蘭哼道:“那點子出息!才幾個錢。”

    書生道:“要緊的不是幾個錢,是你賈蘭可算輸了一回。”乃朝世子作了個揖,“這位兄台,打擾了。晚生不知有客,這就走。”

    世子忙說“無礙”。賈蘭乃指世子道:“這位是岳大爺。”又指那書生,“小秦相公。”二人互揖後,那小秦相公便出去了。

    世子既打探到了王國維消息,也不多留,亦起身告辭。他與小秦相公本是前後腳走的。走到榮國府門口,可巧遇上小秦相公拉著馬韁繩同這府里的門子說笑。大約是贏了賈蘭的錢心裡歡喜,他望見世子也出來,笑道:“呦~~岳大爺也出來了?還當你們要說許久的話。既這麼著,我可回去再嘲笑賈蘭幾句。”

    世子笑道:“秦先生請便。”不禁抬目細看此人,見他眉清目秀、粉面朱唇,本是男生女相。偏身材結實硬朗,腰間佩了寶劍,雙目炯炯有神,當是習過武的。他當真把韁繩丟給門子重往榮國府裡頭走,步子極是歡快,引得世子在後頭望了他半日。

    世子回府後,一壁命人去翰林院查《天工開物》,一壁悄悄打發心腹同榮國府的門子打探“小秦相公”。不多時便探到,那人名叫秦鍾,本是先工部營繕郎秦業之子。早先與賈寶玉交情甚篤,後來這些年與賈蘭往來多些。《天工開物》也已查到,裡頭果然有一首點絳唇詞,署名委實是王國維。只是翰林院並無此人,也不知那詞是誰夾在裡頭的。

    世子滿心期望又落了空,遂又往清虛觀走了一回,盼著能再遇上那王老先生。到後山轉了數圈,並未有什麼琴聲,只得掃興而歸。穿過呂祖殿門口,劈頭遇見一人。那人望著世子便喊:“咦?這不是岳大爺麼?”世子定睛一瞧,不禁暗喜。來者正是秦鍾。

    正文 第619章

    話說燕王世子在清虛觀偶遇秦鍾,二人對著作了個揖。秦鍾仿佛是來閒逛的,隨意說了幾句天氣很好、還是道士會修剪花木云云,便欲錯身而去。跟著世子的一個護衛發覺秦鍾手腕上套了一物,不覺問道:“秦先生,那個是鐵砂扣不是?”

    秦鍾揚起手來:“不錯。”乃笑道,“我極少戴著這個出門,本是練功時戴的。前些日子跟幾位鏢師對練,輸得好慘。我姐夫惱了,命我日日戴著練腕力。”

    護衛道:“這東西好新奇,最近兩個月才見有賣的?我們平素用的是沙袋。”

    秦鐘點頭,隨手解下左手上的鐵砂扣:“舊年年底就有了。與沙袋相仿,子母扣按下去就好,不用系帶子也不用扣扣子,方便許多。”乃遞給那護衛。

    幾個護衛皆好奇,圍攏上前並議論起來。“這扣子仿佛是銅的?”

    “是銅的。”

    “不曾見過。”

    “聽說是前朝工匠發明的,舊年嶺南那邊的工廠主弄出了模子,現在能小批量生產了。”秦鍾乾脆連右手的也解下來,護衛們輪流戴著試試手感。

    世子雖聽不懂他們說什麼,見自家護衛與秦鐘相談甚歡也頗為高興。有個護衛興致上來了,雙手戴著鐵砂扣就在呂祖殿前的天井當中打了一套拳,秦鍾與護衛們邊看邊議論。他打完了,秦鍾也打一套。一收招,幾個人齊聲問道:“秦先生打的這麼是什麼拳?好生精妙。”

    秦鍾道:“是一個朋友教我的。本為他們家祖傳的拳法,他曾祖父所創。”乃朝世子擠了擠眼,“叫做賈家拳。”世子登時明白“賈家”必然就是那個“賈家”,身子微微一震。賈蘭將祖傳拳法傳授外姓人必是他家裡同意的,這個秦鍾與榮國府之交情不尋常。愈發樂得他們多研究會子拳腳。

    消磨良久,有個太監見他們世子一直站著,遂從呂祖殿裡頭尋道士借了把椅子出來。護衛們這才恍然發覺忘記主子很久了,紛紛上前請罪。世子笑擺擺手:“難得看見你們這麼高興。”

    秦鍾也笑向世子道:“岳大爺,你這個人不錯。我跟你手下說了半日,你又不懂這些,也沒打擾。”

    世子道:“既是出來散心的,他們高興也是好的。”

    秦鐘點頭:“難得。”抬目看看他順口問道,“莫非你自己有什麼事犯愁的?”

    世子心中大喜,面上只嘆了口氣:“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家鋪子裡馬上會缺一個管事,我爹讓我想想換什麼人好。”

    秦鍾“哦”了一聲,擠眉弄眼:“你爹多大歲數了?是不是預備慢慢將家業交給你分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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