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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猜,古二呆是太上皇的人?”

    “早先是,如今不是了。”賈琮道,“古二呆不是梅先生的老子就是他祖父,橫豎起初是劉登喜的人。沒有劉登喜那種宮中人物幫忙,不論朝廷官員還是綠林好漢,都別想安排刺客弒君。梅先生不過是子承父業。他說韓全肚兜上的字是他寫的,我信。這等事犯不著扯謊兒。故此,太上皇忽然失蹤的那些日子,他們家還是忠心的。與宮中的戴權公公聯絡、設法藏起了太上皇最小的兒子以避開意外。對了,他手裡還有廬王的信物。我相信他雖是個多面間諜,其實自以為是人家老子安插在兒子身邊的人。這些事我們雖說不很清楚,指向還是挺明確的。”

    “誰知非但太上皇一年兩年三年的沒了蹤跡,連劉登喜也死了。人家當個細作容易麼?上頭沒了!還玩什麼呀。”

    陳瑞錦舉起右手來:“等等!這個長豐閣開門做生意時,太上皇還沒上井岡山呢。”

    賈琮道:“官府在綠林設下眼線不是很正常麼?何況謝鯨本為七皇子的舅父。而這些下頭的瑣事,劉登喜不會悉數告訴太上皇。人家要應付朝廷和先帝,沒那個精力。劉登喜哪裡知道自己會死得那麼早。”  

    陳瑞錦想了會子:“也說得過去。你接著說。”

    “既然主子沒了,要麼找個新主子、要麼自立。梅家搖擺不定。找新主子嘛,他們也不知道找誰合適。比較便宜的就是廬王和韓全,故此梅先生在幫廬王當細作,梅家依舊與謝鯨做綠林生意。自立嘛,沒那個膽子。古人云,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梅家都是文人,不是造反的料。乾脆進入綠林嘛,一則文人清高,二則人家知道得太多了、沒有姓司徒的保護心裡虛。說明白點,長豐樓如果不是錦衣衛的暗門子,隨便誰都直給他們滅了。”

    陳瑞錦不禁拍案:“錦衣衛!”

    “啊?”

    “錦衣衛可不就是做這個的?”陳瑞錦道,“誰家暗地裡做了什麼惡事,錦衣衛都知道。聖人但凡想抓誰,必有罪名證據。你說的是,長豐樓竟能開這麼久還沒被人滅了,除非是錦衣衛。”她站起身來打開柜子,重新將發報機取了出來。

    賈琮問道:“做什麼?”

    “給五叔發電報。”陳瑞錦一面安置發報機一面說,“錦衣衛的卷宗,五叔手裡有一些、馮紫英手裡有一些。當年他二人各自為政,如今已湊到一起了。我問問五叔他可與馮紫英核對過沒有。倘若有什麼缺失,保不齊就在長豐樓。”  

    “沒錯沒錯!”賈琮連連點頭。遂老老實實在旁等著他媳婦發報。這會子他心緒安穩了,便眼巴巴兒瞧著陳瑞錦的手指頭,瞧著瞧著口裡說,“媳婦——”

    “嗯?”

    “你的手真好看。”

    陳瑞錦丟了他一個白眼:“莫吵。”賈琮便在旁一眼不錯的瞧著。電報發完,陳瑞錦不禁滿面飛霞,又橫了他一眼,“還想了什麼?都倒出來我聽聽。”

    賈琮這會子已經腦補了許多不可描述之狀,只得強行收回來,咳嗽兩聲:“太上皇失蹤後,長豐樓便以江西知府謝鯨為靠了。順帶解釋了謝鯨為何能收到那麼多黑稅——若沒有長豐樓這個綠林大賣場幫著,他上哪兒知道綠林人做了哪些生意去?人家不會偷偷交易嗎?”

    陳瑞錦道:“綠林都是賺錢的買賣,謝家既收黑稅,這些年還不定肥成了什麼。只是也有知道得太多之嫌。”

    賈琮道:“定城侯府玩一個管事還不容易,橫豎謝大人什麼都不知道,只管收稅。本來嘛,謝鯨保護費、梅家做生意。就算不當國舅爺、不做錦衣衛,這兩家都能過得頗好。偏生謝鯨作死、跑去撩韓全,惹鬧了燕王,把他撤了。新任知府蘇韜是個好人,不會接手綠林靠山這一職位。於是長豐樓就有了兩個選擇。其一,換去別處做生意;其二,設法架空蘇韜,讓他這個知府做不成正經事、沒有閒工夫來管他們的生意。”  

    “換去別處是一勞永逸的,但他們已經開了這麼多年,連中途換了個掌柜的都不怎麼改名字,只將‘閣’換作‘樓’,可見長豐樓在綠林中已經形成品牌。換去別處,便猶如之前這十來年的辛苦經營的名聲全廢了。人家捨不得。”

    陳瑞錦笑道:“好一個‘捨不得’。”

    賈琮也笑:“謝家又留了許多產業在江西,都是錢啊!自然也捨不得。官丟了、國舅爺當不成了,錢還是得賺不是?遂使盡了法子給蘇大人添亂。本來呢,新舊知府較量一番,也挺戲劇性的。偏舊年還出了一件事——太上皇重現江湖,將梅先生招去蜀國。”

    陳瑞錦思忖道:“那梅先生投降投得很是利落。”

    “因為他是過去試探的。”賈琮道,“試探太上皇如今有多大本事、還能不能追隨。試探的結果就是不能。我相信他想投降我們的時候,還是挺誠心的。”

    “後來又變心麼?”  

    賈琮齜牙:“後來,他跟著我們的人到了台灣府,見到五叔。他若誠心投降、又有本事,五叔還是會惜才的。依照慣例,他就得放出去培訓。也就是說,他能自由活動了,能看大佳臘的大街小巷、風土人情、小學教育了。他從前只是疑心我有心造反,到了台灣府之後便能肯定這一節。然而他也發現了大佳臘與京城全然不是一回事。在林先生的正義光芒照耀下,還有田更子那呆子從來不在律法上給人開後門,並前陣子試行的新法也推出去了——梅先生很容易就能看出,我們跟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必會分道揚鑣。”

    “還有,大佳臘那滿大街的佩槍武警,顯見台灣府的武力極高。蘇韜作為我們哥仨的師兄,從我們那兒借兵馬簡直就是一句話的事。蘇韜若有了火。槍隊,謝鯨還想保留在江西的勢力猶如白日做夢。謝鯨是一定會倒的;謝鯨倒了,就算是棄卒保車也不能留長豐樓的。總得有個替死鬼不是?”

    “梅先生本為多面間諜,但凡盯著他的人鬆懈點子,他便能設法給京城送信。我們幾個在路上慢慢溜達遊玩,他的信急急的送出去、京城那頭又急急的傳令到南昌府來,時間上趕了個巧也說得過去。他們一則是想把楊將軍滅口、好藏住他們自己,二則是乾脆放棄了長豐樓。再有,這麼短的時間,五叔不會那麼容易信任梅先生的,他肯定沒辦法離開大佳臘。如此一來,就相當於我們手裡有了一個梅家的人質。梅家做事這麼著急,多少也怕他們家爺們在大佳臘出事。”

    “那天打群架,師兄乃是顏面有損的受害人一,楊將軍就是暗殺目標受害人二,長豐樓的陸東家卻是受害人三。他主子已把他棄了,他還不知道。”

    “最後,今兒那十幾箱子帳冊子。兩次行刺楊將軍失敗——人家哪裡猜得到咱們有舅公那麼大的外掛?還有澄兒那個小機靈鬼兒——梅家的底細早晚要曝光給我們。既這麼著,乾脆最後一搏:把黑帳送到知府衙門來,讓天底下在長豐樓做過生意的人都知道,他們的機密底細都在蘇師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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