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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人微微一怔,旋即拱手:“好說。”乃徑直在前頭領路,與賈琮一道進了後衙書房。
二人分賓主落座,有美貌丫鬟進來上茶後便走了。賈琮捧著茶盞子微笑道:“田大人,你眼前有兩條路,一條死路、一條財路。”
田大人也微笑:“是麼。”
賈琮道:“前幾日大人抓了個女子偏又讓人家逃了,可有此事。”
田大人眼神動了動:“那女子去向本官已知曉。”
“狗屁!”賈琮嗤道,“你讓兩個手下哄了。女子已被她夫家的人救走。還有,她丈夫也沒死,被護衛救了。她丈夫姓司徒,女子裘氏。”
田大人愕然!“騰”的站了起來,指著賈琮喝道:“滿口胡言亂語!”
賈琮假笑道:“我犯得著哄你麼?哄了你有什麼好處?不信你去那兩位住處查查,看看可有細軟沒有。人家早跑了。”
田大人急呼吸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竟冷靜下來,問道:“想必這就是死路。財路呢?”
賈琮笑眯眯道:“田大人已經知道她丈夫是誰了?”田大人點頭。賈琮拍手道,“這就好辦了。田大人,冒充皇親國戚、妄圖殺害王子霸占王妃,這是天大的短處吧。”
田大人聞言詫然片刻,遂笑起來:“這自然是天大的短處。莫非三殿下想拿捏我這短處麼?”
賈琮伸出兩根手指頭:“二百萬兩銀票!現給。”田大人倒吸一口涼氣。賈琮攤手,“要錢還是要命,你自己選吧。”
良久,田大人慢慢的說:“先生方才說,另一條是財路。”
賈琮眼中亮起光來:“田大人這戲唱得太假了,想必撈不到多少錢吧。古人云,收稅不如打劫、打劫不如受賄,何不弄假成真?”
田大人目光閃爍:“三殿下不惱我?”
賈琮打了個響指:“哎呀!我好懸忘記了。三殿下有幾句話讓我告訴你。他說:田、大、人!大家都是混飯吃的,何苦來又動麻袋又動火。槍?還有什麼不能用銀錢解決呢?”乃伸出雙手比了一個三一個七,“三七開,你三他七。”
田大人怔了半晌,忽然撫掌大笑:“萬萬沒想到,三殿下竟是個水晶心肝的玻璃人,如此通透!”
賈琮也撫掌大笑:“哎呀看來生意有望!晚生最喜歡田大人這樣單純不做作的無恥之徒。”
二人笑了半日,田大人忽然斂起笑意道:“三殿下如此大度,只為了錢麼?”
賈琮攤手:“不然還能為了什麼?”
田大人冷笑道:“那他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賈琮奇道:“還有誰不缺錢麼?”
田大人皮笑肉不笑道:“先生,三殿下娶的那位可是裘家獨女。”
賈琮眯起眼來:“看破不說破,田大人是聰明人。身在蜀國卻險些活埋了蜀王親子,你以為有幾條路給你選?古人云,為匪易、做官難。”
田大人忍俊不禁:“古人何嘗說過這些話。”
賈琮笑道:“三百年後我不就是古人了?田大人,當過官之後就不願意再去當匪了吧。”
田大人瞧了他會子:“先生可有信物?下官如何知道先生不曾哄我?”
賈琮隨手取出兩塊腰牌來:“喏,三殿下府上的和裘三老爺府上的。田大人先打發人去追拿王妃的那兩個手下家中找找他們的細軟,看還剩下什麼沒有。”
田大人細看了半日腰牌——他自是從沒見過此二物,只看牌子做得精細,想必富貴人家的腰牌都精細。賈琮指道:“三殿下那塊鍍的是銀,裘三老爺那塊鍍的是銅。”田大人點點頭,喊手下上某二人住處查看。
不多時那人來回:“只剩下粗苯的物什,值錢的都沒了,並尋到兩大摞當票子。小人還打聽了會子,他二人大前日尋同僚借了不少銀子。”
賈琮拍案大笑:“無恥之中還有無恥!”乃豎起大拇指。
田大人罵道:“賊子爾敢!”立命人畫影圖形捉拿,只說是江洋大盜。
賈琮“啊”了一聲:“險些忘了。”忙從懷中取出兩張畫像來,“田大人你看看,像不像?”
田大人接過來一瞧,竟就是那一高一矮兩個逃跑的下屬,忍不住贊道:“像!好畫師!”
賈琮在旁笑眯眯道:“不是畫師,畫這畫兒的乃是三殿下身邊的護衛。田大人這生意如若不做,日後舉國通緝、罪名是什麼可就不得而知了。”
田大人頓時黑了臉。許久,苦笑道:“下官哪裡有這麼多銀子……”
賈琮依然笑如招財貓:“二百萬而已,翻個個子你也拿的出來。再說,運氣不好惹了瘟神,難道不要破財免災的?縱然不給,你這萬貫家財末了還不是充公進國庫?縱然給了,”他搖頭晃腦道,“古人云,千金散盡還復來~~這個當真是古人云。”
田大人閉了目攥緊拳頭,賈琮自在吃茶、還差點哼起小曲兒來。足有一刻鐘的功夫,田大人咬牙苦笑:“罷了,是下官運氣不好。”
賈琮鼓掌:“這就對了!當斷則斷。錢再要緊,哪裡比得上命?田大人英明。”遂舉起茶盞子來,“祝大人與三殿下日後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田大人晃了晃神,嘆道:“古人云,官大一級壓死牛。”
“哎呦不對哦~~”賈琮擺了擺手指,“官大許多級呢,你還是個七品芝麻官。”田大人滿臉肉疼,長嘆不已。
這日黃昏,賈琮懷揣二百萬兩銀票子騎馬出了福平縣城。眼看四下無人,賈琮勒住馬挑了下來,從懷中掏出銀票來數了數,藏了一小疊入懷內,手裡揮舞著其餘一大疊喊道:“媳婦兒媳婦兒!快誇獎我!我才剛賺了一百五十萬的銀子,給你買衣料子!”
陳瑞錦不知從何處颳風般跳出來,伸手一摘,從他手中拿了銀票子走。乃立著數了會子:“嗯,數目對的。”
賈琮笑眯眯道:“看我多老實,從來不藏私房錢。”
陳瑞錦瞥了他一眼:“你藏一個試試。”賈琮連說不敢。陳瑞錦問道,“你就知道他能立時拿得出二百萬銀票?”
賈琮道:“福平縣原先的縣令施大人是個能官,兢兢業業養富了一大片。他來才多久?地毯式的刮地皮啊!怎麼可能連二百萬都沒有。再有,他是土匪出身。土匪不是官兵,營寨並不靠譜,說不得干一樁買賣換一個地方,銀票帶起來方便。這習慣不是當兩年官就能改掉的。”
陳瑞錦輕嘆一聲:“施大人……是劉豐弄走的吧。”
賈琮搖搖頭:“施大人乃田大人弄走的。他想洗掉土匪身份、捐個官兒當,瞄準了福平縣。施大人自然就是擋道的了。那老秀才女兒的八字便是他雇算命先生算的,且連著買通了四個算命先生。把風聲放出去是他、特意將此事說與世子下頭的清客聽也是他。並早早打通了關節,只等施大人被擼掉官帽子他就頂上。不想施大人跑了……勸說他逃跑這事兒委實是劉豐乾的。”他頓了頓,“不過出計的不是田大人自己,是他下頭一個狗頭軍師——就是我讓你趕在我進城之前殺掉的那人。倘若他在,咱們這一百五十萬未必能掙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