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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些日子,那詹麒又與何大默商議,讓他每隔一日排八十個人,每二十個一隊,分別到香港城東南西北四處走一日,幫尋常百姓做些事。何大默想著,區區小事罷了,便應了。此事一出可了不得!那新軍服穿著本來精神好看,又是幫百姓做事,還給孤兒寡老送衣送飯,眨眼轟動全城。去做一趟事兒回來,許多小伙子收到了大姑娘塞的鞋底子。何大默愈發高興了,向親兵道:“白將軍果真沒托錯人!其餘那幾個小崽子哪有這心思?那小白將軍得郡主、郡馬教導長大,來日必是個好漢子!”
再過幾日,詹鯤聽說他們連將軍都沒幾個認得字、念過兵法的,連聲道,“那哪兒成呢?尋常百姓子弟都念書了。”竟雇了三十個先生到營中來,專門教兵士們念書寫字。諸位將軍皆笑得嘴角咧上耳根子。三十個人實在太少,不夠教全營將士。詹鯤陸陸續續的又請了一百七十個,終於請滿了二百個先生。這些先生雖不住營中,卻都離營地極近。除去平素來營中授課,兵士們操練完了亦去時常去尋他們討教。
詹麒自己素日皆在蠻部不來兵營,更別提參合軍中事物了,唯有送錢糧甲戈等之時方來。何大默等人對他半分戒心也無。
正文 第388章
詹家哥倆整頓白家兵馬的功夫,賈琮、賈敘、劉豐和陳瑞錦四人正往蜀國而去。
這幾個裡頭,賈敘是長輩,其餘三人皆是晚輩。只是劉豐與賈琮打小一起長大,聽了十幾年的後世思想故事;陳瑞錦這幾年皆是賈琮的貼身護衛,胡說八道亦聽得多;反倒是賈敘,當世之事算他見多識廣,說起理來有時還不是這幾個孩子的對手——三百年後太多對歷史的歸納總結。賈敘瞧了瞧劉豐,嘆道:“我竟不知道老大一群親兵之后里頭能冒出這麼多人物兒。”
賈琮賊笑道:“五叔,我們是開了掛的。我的先生多而雜,我麼又不藏私,知道的都教給他們了。”
賈敘乃正色道:“你小子小時候實在太過於聰明外露。劉登喜猶豫過數回要不要殺你,他恐怕二皇子約束你不住。”
“哈?”賈琮怔了怔,“不是正好留給二皇子用麼?”
“天家最怕有拿不住的人。”賈敘道:“太上皇那頭還好些,司徒磐時常在他跟前替你遮掩;自打你那犀角杯見白眼狼之後,劉登喜便打發了人詳查你。你那麼點子大說的許多話根本不是一個孩子說得出來的,天資再高也不可能。偏榮國府里找不出能教你的人,你那些奇怪的師父也一個都沒查出來。他常年在宮中,性子謹慎,恐怕高手當中還有高手,不敢輕舉妄動。不然你小子早沒命了!”
賈琮齜了齜牙:“這才叫真·皇帝不急太監急呢。如此看來還是司徒磐大度。”
賈敘哼道:“他不是皇帝,要疑心也輪不到他。你若真是妖孽,正好幫他對付太上皇,他樂得在旁站干岸兒。他現在自然對你好;若有一日當了皇帝,頭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賈琮摸了摸後腦勺:“越是聰明人越是疑心重。”
賈敘乃瞥了他一眼:“你那些師父都是什麼人?”
賈琮道:“實在沒法子告訴您老。不然,我哪裡憋得住?”賈敘彈了他一手指頭。
幾個人途中在一處小鎮子打尖,遇上了件熱鬧事。有個姓袁男人看兒子越看越不像自己,倒是像鎮中的富戶郭老爺。他媳婦曾在郭老爺家幫傭,疑心頓起,試探拷問了媳婦數日。他媳婦死活不肯承認與郭老爺有私,只是有些話又不清不楚,讓男人打了個半死。媳婦家裡也不是省油的燈,叔伯、兄弟、大侄子、小外甥一大群,上這男人家裡來鬧,於是兩家人家打起了群架,滿鎮子瞧熱鬧。
賈琮跟著去圍觀,口裡不住的批道:“這幫人會不會打架啊!哎呀,姿勢就不對!若沒打著人准得自己得摔一跤……”
劉豐在旁煩了半日,提醒道:“五老爺和陳姑娘都沒吭聲呢。”
“廢話!”賈琮給了他一個白眼,“他們是內行,對這種小兒科根本沒興趣!我這樣的半桶子水才晃蕩嘛。”
賈敘道:“你既知道自己是半桶子水,還晃蕩什麼?”
“一知半解耍嘴皮子本來就是人生一大樂趣好麼?”賈琮辯道,“懂得多就沒有這種探索加顯擺的興致了。你倆看這種低級群毆是不是一點勁都沒有?”
“也不是。”賈敘道,“那個穿藍布衣裳的小孩有天賦。”陳瑞錦點頭。
“咦?天賦秉異的武學奇才麼?”
“那還算不上,極難得是真的。你除了看熱鬧還瞧出什麼沒?”
賈琮偏了偏頭:“牆根那兒的小姑娘是個好人。”乃指了指一個哭天搶地的女子,“這個大概就是被疑心與人有私的女子。”又指那小姑娘,“她摟著的孩子想必是疑似郭老爺私生子的那個。這種事孩子最容易嚇著,看起來還不到十歲吧,連親娘都不管他。要是沒有這個小姑娘,絕對能嚇出心理陰影來。”
賈敘看了看那兩個孩子,點頭道:“女孩兒心細。”又問,“這事兒你看呢?”
賈琮聳肩道:“站在男人的立場,單看那哭大媽的容貌,我不覺得什麼老爺會跟她有私。再說,這種小鎮子上的富戶都是很不得了的。若孩子當真是他的,肯定會要回去。至於長得像……”他思忖片刻道,“不知道兩家有沒有親戚關係。若沒有,倒是有幾分奇怪。兩個天南地北的人長得像我倒是信的。一個鎮子上兩個不相干的人家,概率太低了。狗血故事我能編出許多來。說不定是那女人羨慕富戶的家私,把自己的兒子與人家的換了?”
過了會子,亭長領著幾個人過來,指手劃腳勸打架的兩下里歇手,沒人搭理他;亭長吆吆喝喝的累的夠嗆。
忽聽有人喊:“郭老太爺來郭老太爺來了——”人群嘩啦啦往兩邊分,有個白須老頭拄著拐杖扶著個孩子走了過來。
劉豐立時皺眉道:“三爺,你惹事了。”
“啊?與我何干?”
“方才,扶著郭老太爺的那孩子就在你身後立著。”劉豐道,“顯見是聽見你瞎掰了。”
賈琮一癟嘴:“不是吧,主角效應麼?隨口扯兩句胡話也能被人聽去。”
這郭老太爺顯見是個有頭有臉的,他一過來,打群架的兩家登時住手了。誰知他竟全然沒理會打架的,走到賈琮跟前拱了拱手:“這位小哥,可否到小老兒家中坐坐?”
賈琮看了看那孩子道:“我是隨口瞎猜的,老人家莫要當真。”
郭老太爺又拱手笑道:“小老兒年輕時也曾出門闖蕩,如今老了,平素愛同外鄉人說了話兒、打聽外頭的事兒。並無歹意,只想聽聽新鮮。”
賈琮扭頭看賈敘。賈敘遂說:“既這麼著,就叨擾老人家了。”
郭老太爺雖什麼都沒說,打架的自然而然就不再打了,各自散去。亭長抹了把汗,向郭老太爺說了幾句恭維話,又命人去請大夫。賈家幾個人隨郭老太爺進了郭家,卻不進正廳,只往西北一間小廂房裡坐著。眾人吃了兩口茶,郭老太爺問道:“敢問小哥,方才你說,那袁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