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頁
楚王一看便冷笑道:“還查什麼?這不明擺著的麼?”遂命南邊的人加緊盯著白令儀。
話分兩頭。當日賈氏馬行將妙玉送去到兩廣總督府上,王子騰看了賈琮的書信,便依言先在王家左近尋了個庵堂送她入內修行,再給白令儀去信請他得空來一趟。
過了幾日,白令儀親來廣州,王子騰便問他可知道妙玉此人否。白令儀道:“聽龔先生提起過,他說他已將這位師父安置在妥帖之處護著了。”
王子騰嘆道:“這姑子在妥帖之處又讓認得她的人窺見了容貌,呆不下去了。如今京城那頭使了人送來嶺南,讓我幫著安置,眼下就在檀度庵呢。我因想著,終究是與你舊主相干之人,要不要你帶了去?香港如今地方也不小了,廟也修了,再建個庵堂給往來客商的女眷沒事拜拜佛喝喝茶。只是別讓她出去見貴眷便好,恐怕惹人的眼。倒不是見不得人,是嚇著許多回了,能安則安。”
白令儀想了想:“香港是個港,每日各色人等往來,難保有什麼認得王妃之人。我那頭建個庵堂容易,只是必不得清靜。不如就讓她在檀度庵很妥當。”
王子騰道:“那也成。尋常吃穿用度我使人送去,也花不了幾個錢。”
白令儀忙說:“終究算是我們這一系的人,自然我們出錢的。”
王子騰道:“旁的還罷了。只是此女好茶,偏我不甚好茶。我平素吃的茶葉都是尋常街上買的,偶有下頭的人孝敬的。她在京中是榮國府供著的,後來藏身的隱蔽之處乃一座茶樓,都不缺茶。”
白令儀便道:“此事好辦。無非是銀子罷了,幾個茶錢我還出得起。”
王子騰笑道:“我倒不是捨不得幾個茶錢,只不知道茶的好歹罷了。終究是無錫陸家出來的人,比別個不同。”
白令儀嘆道:“當年王妃何等風姿……無錫陸家本來便是茶聖陸羽之後人。”
王子騰道:“我是個武夫,不曾見過太子妃,倒是也聽人提起過,實在當得起‘母儀天下’四個字。”長嘆一聲,又問白令儀可要去見見妙玉。
白令儀道:“她既已出家,就不必見了。”乃拱手而去。
妙玉遂就在廣州檀度庵呆著了。白令儀使人每月給檀度庵送些銀錢供她吃穿用度,並送好茶去。過了些日子,廬州送來的她那一大堆的古董茶具到了,京城也打發人啟程護送她當日從姑蘇帶去的丫鬟婆子南下。檀度庵主持既知道她是總督大人送來的、又有許多銀錢得,每日都好生服侍妙玉。妙玉遂安穩下來。
楚王的探子起先並不知道妙玉在何處,只在白令儀家左近轉悠打探。這日偶然聽一個嘴碎的婆子說:“大老爺又打發人去廣州給那個姑子送茶葉了麼?聽聞那姑子美貌得了不得,比小丁先生的媳婦也不遜色。”因知道要探聽的那女人是個姑子,探子便愈發留神白令儀派去廣州的人。沒過多久,江浙那頭有新得的好茶送過來,白令儀果然又使了人送去廣州。
那探子忙盯上了送茶葉的下人,扮作去廣州辦事的小夥計與人家套了一路的近乎。那白家的下人哪裡知道他是探子?又得他買了些酒喝,有了幾分醉意,將知道的都抖給人家了。到了廣州城,二人分手,探子假意走了會子又折回去,遠遠的綴著那人,直至親眼看他進了檀度庵。
探子乃留在檀度庵四周打探。姑子也難免有長舌多話的,不多時便探到北邊來了個帶髮修行的姑子,才二十多歲,極其美貌。最愛茶道,她院子有許多罈子罐子,收著各色泉水雨水拿來烹茶。王子騰早使了人在那左近放話,說她原姓陸,無錫人氏。
此信旋即飛鴿傳書到楚國,楚王擊案道:“必是那個姑子無疑!”
他幾個兄弟也說:“各處都已對上,父王顯見死在白令儀手中。”
唯有老二說:“嶺南白家依著一座走私港已不比當年了,還是謹慎些好。萬一弄錯了呢?”
“上哪兒弄錯去?有這般巧的?姓氏、籍貫、年歲、容貌、帶髮修行、白令儀還噤若寒蟬的偷偷送茶不敢驚動她。你自己算算路程,她到嶺南的時日也恰好。”楚王咬牙道,“此仇不報、不為人子!”
另一頭,俄羅斯國伊莉莎白女帝領著許多貴族子弟在皇家獵場狩獵時,不知何處飛來一支箭,射傷了女帝的胳膊。禁衛軍立時圍住了獵場,細細搜查了每一村土地,不曾尋到刺客——只是他們也不曾搜查樹上。而箭頭上有毒。宮廷御醫使盡了法子,因實在查不出毒。藥是什麼,也不知如何應對。
太子妃葉卡捷琳娜早已無故被關在莫斯科郊外一處修道院許久了。女帝自打知道中的是毒箭,立時命心腹飛馬前往修道院傳了一道密令,不知說了什麼。太子妃當晚便患了急病離世。女帝聽說太子妃病逝後,鬆了一口氣,次日便闔目逝去。舉國哀痛。
皇太子彼得繼位俄羅斯國主,世稱彼得三世。新皇登基,連個皇后都沒有,可憐見的。
有個在莫斯科賣點心的天。朝人因俄國人不大愛吃燒餅、生意不好,已關掉了他的鋪子,這會子正領著媳婦快馬趕回國去。
正文 第339章
卻說這一日賈琮陳瑞錦回到承天府,才到知府衙門門口,有門子上前迎道:“三爺回來了!”
賈琮跳下馬來問道:“家裡可都好麼?”
門子道:“二爺正跟人扯皮呢。”
“嗯?”
門子道:“咱們弄的開荒令,不是可以得田的麼?還不用路引子。”
“是啊。”賈琮道,“哪裡不妥?”
門子道:“咱們自然是妥當的,只是人家不大樂意。福建那邊跑了許多窮苦百姓和奴才過來,他們那頭人力驟減,已來過好幾回人了。這種事從來不歸璉二爺管,便使人去請林部長。”他壓低了聲音道,“可巧每回都撞上咱們林相爺忙的緊,沒空搭理他們。這回,福建巡撫黃文綱大人親自來了。”
“哦。”賈琮皺了皺眉頭,扭頭向陳瑞錦道,“這個黃文綱的名字好像聽過。”
陳瑞錦道:“他是巡撫,本為璉二爺上官,三爺當是聽過的。”
“不是。”賈琮道,“別處聽過。”乃信步邁過門檻,從大堂旁繞過一逕往後頭去了。那些當官的還是讓賈璉去對付的好。
後頭也沒閒著。黃太太正噙著淚花兒同王熙鳳訴苦,說那些走失了佃戶和奴才的人家如何逼迫她們家老爺、她們家老爺又是如何艱難。王熙鳳何許人也?立時也從袖中取了塊帕子跟她對著拭淚,說台灣府何等荒涼、四處是曠野沒有人煙,連道路都不過是小土路。璉二奶奶在京中呆慣了,哪裡受得了這個?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滾了下來,哭的梨花帶雨,女人見了也心碎。這黃太太年輕,本是黃文綱前幾年才娶的續弦,哪裡見過這個?倒是翻過頭來安慰王熙鳳。跟著黃太太來的一個媳婦子在旁咳嗽了好幾聲,平兒忙問:“姐姐可是嗓子不大好?”乃命人去泡胖大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