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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乃打聽起甄藏珠來。包三爺得意洋洋道:“早說了我甄大哥是奇才!偏你們一個不信。當我包三隻認得吃酒的人才看戲的人才?”乃瞥了他二哥一眼。
包二爺奇道:“你竟認得了個正經人,委實意外。也怨不得我們,你往日何嘗認得過這等人物?如今竟是要刮目相看了。”
包三爺想聽這般話多少日子了!可算聽到耳中,心裡歡喜得了不得,嘴上還說:“那會子二哥還說人家是地痞子呢!”
包二爺忙給他斟酒道:“罷了,是二哥有眼無珠、不識泰山。請三爺滿飲此杯,擔待你二哥一回可好?”包三爺笑得燦若花開,拿過杯子來一飲而盡,胸中從未如此暢快。
三人遂推杯換盞,三罈子酒乾乾淨淨一滴沒剩下。甄藏珠的事兒就如那酒一般,也讓包三爺胡里蒙登的悉數說與他二人聽了。
次日,世子與包二爺親往甄藏珠家中拜訪。甄藏珠沒有家僕,親去開的門。見了他二人打量幾眼,躬身朝世子行禮:“拜見世子殿下。”又朝包二爺行禮,“包爺好。”
世子與寶二爺互視一眼。他兩個不過是尋常人的打扮。世子含笑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們兩個?”
甄藏珠道:“包賢弟心直口快,有幾分憨氣。若有機靈人想套他的話,沒有套不出來的。這位爺們長得與包賢弟有七分相似,年歲又長些,想必是他兩位兄長之一。世子年輕,包爺又走在您身後。總不可能包家的爺們陪著二殿下來吧。”
世子點頭贊道:“果真不俗。”
甄藏珠乃讓了他們進屋,請世子上坐,又親去廚房燒水。包二爺乃道:“當日我三弟來舉薦甄大人,是我不曾當一回事,屈待了大人。”
甄藏珠輕輕擺手道:“二爺說哪裡話。在下不過區區草民,能一步當官已了不得了。額……”他思忖片刻,“倒是包賢弟……二爺並大爺怕是對包賢弟成見深了些。包賢弟委實有些紈絝,不過是懶些罷了,並非只會戲酒使錢的頑愚之輩。”
包二爺大笑道:“認得了甄大人,他已是揚眉吐氣了!”遂誇了包三爺幾句。甄藏珠亦跟著夸,世子也夸。三人不覺誇了半日,包三爺這輩子得的誇讚怕是也不如這一日多。
夸完了,包二爺遂問他怎麼瞧的黃羊。甄藏珠道:“許是他自己跑了、也保不齊讓什麼人抓了。”
包二爺點頭道:“我們也愁這個呢。他全家都在金陵,若是他自己跑了,倘或有個破綻,豈非把全家置於險境?”
甄藏珠道:“他家中有些什麼人?”
“有四妾二女。”
甄藏珠微微皺眉:“沒有父母和兒子?”
包二爺道:“他父母在老家呢。其妻容貌粗陋,留在家中侍奉翁姑並教養兒子。”
“他老家在何處。”
“齊國滕州。”
甄藏珠道:“妾和女兒都是不值錢之物。倘若黃羊是自己跑的……縱將她們千刀萬剮,黃羊能不能知道先兩說,哪怕知道了也未必放在眼裡。故此只能當金陵並沒有他的把柄了。”
包二爺點頭道:“我也想過這個。”
世子忙說:“我這就派人去滕州。”
甄藏珠道:“不若先打探打探。他的妾氏怕是問不出什麼,他在外頭的相好、粉頭之流知道的還多些。再有,那屍首也是故意在某處藏匿多日、直至辨認不出模樣才放給人瞧的。最初是不是死在秦淮河還兩說。可查查河上的船隻。”
包二爺拍案:“英雄所見略同。”
甄藏珠指著他笑道:“但凡我想到的,二爺也想到了。二爺怎麼不早說?”
包二爺笑道:“我若早說了,依著甄兄性子豈非就不說了?”
甄藏珠哼道:“你們可是把我包賢弟灌醉了?不然他怎麼什麼底子都兜給你們?”那兩位互視一眼,齊齊撫掌而笑。
世子遂依著甄藏珠與包二爺的主意追查,不出兩日便得了結果。原來是黃羊見替世子私藏的錢財越來越多,起了貪念。他有個相好的船妓在秦淮河畫舫之上。他幫這相好贖了身、買了艘新船改行當老鴇子。乃依著一個狗腿子的主意,灌醉淹死了一個與自己身量相仿的手下,給他換上自己的衣裳泡在船底。泡足七日、面目全非,方放屍首飄出去。起初他還沒跑,聽說“黃羊已死”後才扮作樵夫、大大方方從金陵城北門出去的。因不知道已被識破,走得並不快。世子的追兵快馬加鞭的往齊國趕,果然半道上將此人擒獲。那出主意的狗腿子卻是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黃羊終得了個什麼下場,外人不得而知。橫豎自打他落網後,世子又親來甄藏珠家中求賢。甄藏珠便頂了黃羊之職,任世子府少詹事了。數日後全金陵城都知道世子跟前多了個叫甄藏珠的紅人——甄應嘉少不得也知道了。乃悔恨不跌:“當日竟巴巴兒打發他走了!”
正文 第627章
二更天,金陵雞鳴寺,有夜行人告訴守夜的姑子:“時機到了。”
數日後,吳王愛妃梅姬到雞鳴寺進香。次日,哭得梨花帶雨一般求吳王莫要修什麼吳宮。吳王忙問緣故。原來梅姬昨晚做了個噩夢,嚇得不輕。她夢見金陵城破,敵兵入侵,王爺戰死,她自己懸樑自盡。死後,有個敵國的大將軍道,皆因妖姬梅氏蠱惑吳王大興土木、勞民傷財,方致使吳**備疲弱、自家輕易得勝。為平民憤,將她的屍身丟出宮門去。梅姬被吳國百姓徒手分屍,慘不堪言。
她說得跟真的一樣,吳王不禁嚇著了。自從梅姬提起要修建吳宮以來,吳國文武多半勸誡。吳王知道勸誡的都是忠良,只是他自己也委實想修個新王宮住住。故此躊躇起來。梅姬含淚道:“不是說這兩年就要去打什麼南國麼?不是說南國有好多金子麼?莫非他們沒找到?”
吳王道:“南美委實多金,已有細作探明。”
梅姬道:“既這麼著,讓他們快些去可好?下個月就把金子運回來!”
吳王笑道:“遠著呢,哪兒可能下個月就運回來。金城也委實不好找,南美地方太大了。”
梅姬想了想:“那……要不然……就等等,先不修吳宮了。等他們把金城運回來,總不是勞民傷財吧,總不會占了軍備之銀錢。”
吳王一想,倘若梅姬之夢是天人示警,莫非衛若蘅那邊的金子還沒運過來、自家就先把手裡的錢使盡了?倘若這會子就開始修吳宮,委實得花掉買火器的錢。不如晚幾年,等衛若蘅找到金城,以那邊運回來的錢來修吳宮……就如愛妃所言,不會占了軍備的錢。遂點頭:“愛妃言之有理。只是如此一來,吳宮少說得遲上五六年。”
梅姬忙說:“五六年算什麼?妾要與王爺生生世世的!”吳王見其嬌俏可人,不禁伸手攬住她在懷內。二人顧不得左右有人,溫存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