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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琚面色糾結:“額……我爹後來說……那邊為了保住幾個孩童,必會將她們母子送回。只是……他老人家不肯讓我相好進門。”
賈琮摸摸後腦勺:“你想讓她進門?”崔琚點頭。“那你會和你媳婦和離麼?”崔琚一愣。賈琮聳肩道,“我不知道你跟那小寡婦是個什麼感情。我自己娶了喜歡的女人,故此想不出娶著不喜歡的女人怎麼過日子。你若真心實意喜歡小寡婦,就當放你媳婦自由、讓她另嫁良人。你家少不得要背上些壞名聲,再賠她些銀錢產業。相信我,工業化到來之後,名聲會越來越不值錢,利益會越來越不要臉。但你若只是覺得與她有虧欠,還是算了吧。她當道姑比做你小妾自在多了。實在想彌補她,尋處外宅安置便好。一旦進了你的家門,她與你媳婦就不死不休了。”
崔琚道:“我媳婦甚是賢良,不會容不下她。如今只有我老子攔著。”
賈琮哼道:“不信拉倒。何況老三的老丈人倒台之後,你作為崔家唯一的王孫他舅,少不得顯眼起來,留意你的人會比從前多數倍。你媳婦與外室子的生母就更難相處了——偏你只有那一個兒子。”看他依然猶豫,賈琮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拍拍肩膀,“聽崔老大人的沒錯,他走的橋比你走的路多。”
崔琚長嘆一聲:“就沒有別的法子麼?”
“沒有。”賈琮道,“我見過太多慘烈的例子,相信你老子也見過。他肯定也不滿意你的相好,不然替她換個名字身份進門太容易了。”崔琚又嘆。賈琮不知道哪裡來的耐性,拐彎抹角的安慰了他半日,將他送走了。崔琚本是來尋他問正經事的,這會子早忘去九霄雲外。
親自將崔琚送出了孔府大門,賈琮一蹦三尺高,撒歡兒似的跑回客院。進門便大喊:“換季批發大減價!換季批發大減價!最後三個月!快來買快來買!原本要五千兩、六千兩的人才,現在只要二百錢、統統只要二百錢~~”
柳小七從窗戶探出半個身子來:“吵什麼吵什麼!呱噪死了。”
賈琮笑嘻嘻湊到他窗邊去:“方才崔琚提醒了我。崔勉那老頭說,崔家嫡支一旦倒台,少不得會往他們家藏幾個孩子。哎呦喂~~清河崔家啊,基礎教育最紮實不過。縱然有幾個糊塗老頭,人才肯定更多!不論盧家還是世子都不會放過他們的。快快!給京城發電報,讓林相他們緊急開會磋商一下,怎麼把這些人弄到手。”又拍手道,“可惜了!天下已分,不然那一大家子必須是發配邊疆啊!咱們只要在路上守著截胡就成。”
沈之默柳莊已經走到他們身邊來了。沈之默道:“王爺若想截胡也不難,不必驚動林相。”
賈琮大喜:“我就知道我們之默是個小天才!”
沈之默微笑道:“你預備些銀兩,派個人來辦。”
“誰?”
“西洋英吉利國國舅爺柳莊。”沈之默笑道,“就說西洋乃蠻夷之邦,他姐姐連合意的奴才都尋不著,想從天。朝買些機靈的過去使喚。”她扭頭看了柳莊一眼,撐不住笑了,“再托馬娘娘說幾句好話,就更容易了。”
正文 第869章
天雞唱曉, 曙日初升。鳥雀撲騰而起,斜光穿過朱戶灑上堂內青石磚,有一鬚髮皆白老者席地而坐。此處乃清河縣崔氏宗祠, 老者便是崔氏現任族長崔老太爺。昨日剛得了信兒,盧大人已查到了要緊的證據呈送給齊王,崔氏在劫難逃。老頭獨自在祠堂站了一宿, 天將明時撐不住坐下來。
過了會子,忽有看守祠堂的老僕跑了進來,回道:“老太爺, 有客人來訪。”
崔老太爺一愣:“來訪?”
“是。”老僕道,“那位大爺說, 他們早起看了日出,打聽到太爺在這兒, 便來了。”乃遞上一張帖子。
只見貼子上寫了七個字:南洋馬來國周冀。“周冀”這個名字崔老太爺早已知道,不覺皺眉:此人究竟是哪國的。思忖片刻, 命請他進來。顯見也沒空換衣裳了, 老太爺撣了撣衣袖,邁步祠堂正殿, 又一時恍惚立在門口怔住了。
忽聽有人喊“老太爺”,只見老僕已領了幾個年輕人走到跟前。為首的三十來歲, 大約便是那個周冀。卻見此人含笑作了個揖:“崔老太爺好。”
他壞了自家的事,崔老太爺本該當他仇人。偏他笑容可掬甚有福相。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老頭兒愣是怒不起來。半晌,也拱了拱手:“你就是周冀先生?”
“正是。”賈琮道, “有點事想跟老太爺商議。”
一個少年從賈琮身後轉出來,崔老太爺認得,正是衍聖公嫡子孔允憲。崔老太爺大驚,深深看了賈琮一眼;賈琮依然笑若招財貓。孔允憲先作揖:“見過老太爺。”
崔老太爺還禮:“小孔先生。”
孔允憲道:“小子年幼,萬萬擔不起老人家稱先生。”
崔老太爺道:“此乃王爺之命。”
賈琮在旁道:“王爺有理聽他的,無理何必也聽他的?”
崔老太爺聽說過此人脾性,擺擺手作罷。遂引著他們到隔壁廂房坐下。**寒暄幾句後,賈琮向崔老太爺拱手道:“今日冒昧前來拜訪,只為一件事想不通。清河崔氏這般千年世族,為何會擇了老三?”
崔老太爺怔了片刻,苦笑道:“齊王從京城過來時,世子已成親。我們家女兒還不屑搶別人的丈夫。再說,齊王這些兒子一般兒都不成器,擇哪個都一樣。”
賈琮思忖道:“看來你們家手氣不好。崔氏的女兒必是好的,他舅舅歐陽途將軍也是好的。兩方合力都引導不好他安分守己。”
崔老太爺道:“也怨不得他。老夫那兄長亦有野心。”
賈琮一愣:“三王妃不是您老的孫女麼?怎麼我聽說是嫡支的?”
“委實是嫡支。”崔老太爺道:“族中早有祖訓,族長家中不得為皇親。老夫之長兄為著能嫁孫女做王妃,讓出了族長之位。”
賈琮咧嘴道:“千年世族的族長不當、去當個小諸侯國的不繼位小王子的老丈人,您老這大哥實在不怎麼會做生意。”
崔老太爺抬目看著他:“周先生果然口沒遮攔。”
賈琮聳肩道:“看來,官帽子的誘惑幾乎沒有人抗得住。”
崔老太爺嘆道:“他與盧家那老頭比了一輩子。那位早早輔佐了世子;他若想贏,唯有另佐一位殿下爭位。”
“原來如此。”賈琮摸摸下巴,“執念真可怕。可你們家本事這麼大,他自己本事肯定也大,為何不做點子正經事跟世子斗呢?弄錢也可以做尋常生意啊,黑生意名聲又不好又危險,齊王那麼愛面子的一個人。”
崔老太爺冷笑道:“何嘗有正經事、正經生意可做。於國有利的摺子壓根送不到王爺案頭,賺錢的生意大都在王爺自己手裡。何況眾人都得便宜的事兒,就沒人會說給王爺知道。縱然知道了也無礙。王爺耳朵軟,我們已買通了數個枕頭風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