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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秦王好些,說可以聽審了。朱巍升堂問案,秦王朱桐等在旁坐著。朱巍命人帶夏奎、掌柜老頭和那群錦衣武士進來。夏奎已換掉了那身血衣,瞧著黑黑壯壯,不似方才那般嚇人了。朱巍命他先說。

    夏奎本是個鏢師,跟著鏢局走南闖北。前幾年鏢局失了趟大鏢,賠乾淨了,關門大吉。夏奎沒了生計,四處打零工活命。去年,他在飯館裡打雜,遇上幾個閒漢吃白食,出手將那些人趕了出去。飯館東家膽兒小,恐怕遭人報復,竟不敢再留夏奎做事。可巧有個食客瞧上了他的武藝,趕著在飯館門口喊住夏奎,說願意替他介紹份當護院的活計;夏奎拜謝——便是在浮雲堂。

    夏奎有真本事,跑鏢時斗過山賊水匪,正經殺過人見過血的。且性情收斂不張揚,又不愛爭搶風頭,管事同事皆喜歡他。浮雲堂薪水多紅利足,數月後夏奎便存下幾個小錢、賣了座小宅子,算是有了個家。

    十幾日前傍晚,夏奎正要上工,那掌柜老頭將他喊過去道:“你從前做過鏢師不是?”

    夏奎道:“是,跑了十幾年的鏢。”

    掌柜道:“東家有份活計想讓你做。”  

    夏奎忙抱拳道:“但憑東家吩咐。”

    掌柜道:“東家有一車要緊的貨須立時從咸陽提來,事情機密不可外泄。臨時找保鏢恐怕來不及,東家便想讓自傢伙計過去走一趟。你去問問,那些弟兄願意同去的,湊十來個人。貨平安到了,東家重重有賞。”夏奎衣食皆是浮雲堂給的,巴不得報答東家,連聲答應。

    遂找到護院們,將此事說與他們聽。夏奎才剛剛說完,便有數位兄弟跳起來說“我去我去!”點點人數,想去的竟有十一個之多。夏奎想起掌柜的說“湊十來個人”,這十一位加上自己正好是十二個。咸陽離長安極近,這些兄弟都有兩下子武藝,區區一車貨品足夠了。他便領著兄弟們去見掌柜的。掌柜的秘密寫了份地址,讓他們立時動身。

    長安至咸陽早已修了大路,夏奎領著兄弟們踏月趕去,只用了一個多時辰便趕到提貨之處。那兒是座青樓,夏奎等人進了後院,有人早早預備好了馬車。夏奎一瞧,竟是一架台灣府產的減震彈簧四輪馬車,車前有四匹健馬,不由得暗自猜測車中是什麼貨。那人催促道:“快些趕路,越快越好,畢大老爺等著急用。”夏奎心想:管他什麼貨呢,橫豎我們只管提回去、領賞錢便是。遂親自趕起馬車,領著人返回長安。  

    本以為是件尋常差事,不想才出咸陽城便遇上了一撥打劫的。饒是夏奎武藝過人,依然費了不少力氣方將他們打退。跑過七成道路時,又有人從後頭趕上來;夏奎又仗著本事趕跑賊人。長安城門徹夜不關,眾護院順順噹噹進城,護送馬車來到畢大老爺的大宅子。

    他們才剛停下馬,裡頭跑出一個門子來問道:“可是咸陽來的?”

    夏奎道:“正是。”

    門子便打開大門,讓他們只管將馬車趕進去。進門一瞧,一個管事領了五六個僕人正的等著呢。管事掀開車帘子瞧了一眼道:“你們辛苦了。天兒怪冷的,你們吃些酒菜再走。”遂命人領他們去廚房。

    眾護院紛紛給夏奎敬酒,說不曾想夏大哥有如此本事。今日立此大功,來日前途無量。夏奎自己也甚是歡喜,遂多飲了兩罈子酒,醉醺醺讓人給送回家去。

    次日天還沒亮,夏奎尚在夢中,便有人咚咚砸門。他迷迷瞪瞪出來,口裡喊著“誰啊大清早的”。才剛開拉開門栓,外頭有人猛的推開門。不待夏奎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條鐵鎖迎面套來。夏奎驚醒,睜眼一瞧:他家門口密密麻麻全是衙役捕快,舉了十幾條火把明如白晝。他忙問:“各位差官,出了何事?”  

    一個捕快冷笑道:“莫問出了何事,你官司犯下了。”乃喝到,“搜!”幾個衙役撲入他家中。夏奎待要攔阻,奈何脖子讓人鎖上了,手裡還沒有兵刃,且宿醉未醒、這會子腦仁疼的厲害。空有一身本事使不出來,束手無策。

    耳聽一陣叮叮咣咣翻箱倒櫃的聲音,不多時,衙役喊道:“有了有了!果然在此!”那人舉了個東西跑出來,“在他被褥底下!”

    夏奎定睛一看,竟是半塊玉佩!他立時喊道:“我不認得此物!”

    捕快道:“你認不認得,到公堂上自有分曉。”遂命“帶走!”夏奎連聲喊冤,沒人搭理他。

    直至天大亮之後,知府陳大人升堂提審夏奎。夏奎只說諸事不知。“草民已想明白了,必是遭人陷害。”

    陳大人冷哼一聲:“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乃喝道,“帶證人上堂!”衙役齊聲高喊“威武。”

    只見腳步聲雜亂,上來一群證人,正是與夏奎一道去咸陽提貨的護院們。夏奎大驚。他這才明白,只怕這個坑不是外人給挖的,而是自己人。  

    陳大人捋了捋鬍鬚:“爾等還不從實招來。”眾護院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

    他們說,他們東家畢大老爺今兒中午要辦個要緊的酒宴,事到臨頭,昨晚才發覺美人不夠,便打發他們十二個連夜往咸陽去接一位花魁娘子。那花魁極浪極水性。因趕馬車的便是夏奎,遂在車上勾搭了他。夏奎忍不得,求兄弟們半道上停了停,與那花魁就在馬車上翻雲覆雨起來。偏他能折騰,事兒辦了許久。有好事的護院湊近馬車,偷聽到裡頭他二人說話。那花魁只說愛上他了,將隨身玉佩掰做兩半。她自己留著半塊、讓夏奎收那半塊做信物。夏奎賭咒發誓要替花魁贖身、兩個人長長久久的做一輩子夫妻。花魁心情蕩漾,又勾搭夏奎辦了一通。良久,夏奎神清氣爽從馬車中出來,喊道:“走啦走啦——”眾人這才重新上路。

    夏奎本是個經歷過事的,聽到此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言不發只森然瞧著他們。陳大人問道:“夏奎,你可有話說?”

    夏奎道:“皆是誣陷。草民壓根不知道車中裝的是什麼貨品。既是大人連夜抓了草民來此,那花魁娘子莫非出了什麼意外?”

    陳大人得意道:“如此說來,你已承認車中乃是花魁娘子了?”  

    “不是他們說的花魁娘子麼?”

    “啪!”陳大人猛拍驚堂木,“人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

    夏奎道:“縱然與個粉頭偷情,何以就要拿下大牢?”

    陳大人冷笑道:“那女人已死,你不知道麼?”

    夏奎道:“草民已猜到那女人恐有不測,只是委實不與草民相干。這些人誣陷草民必有緣故,還望大人明查。”

    眾護衛紛紛賭咒發誓自己所言非虛,夏奎自然不認。鬧了半日,陳大人吩咐暫且將夏奎押回牢房。當日晚上,兩個獄卒進來替夏奎手足俱加上一套鐵鎖。夏奎正在納罕,便看見後頭又來了兩個獄卒,抬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布袋子。夏奎心叫不好:此物只怕就是獄中殺人的“土布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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