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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眼神一亮:“說的是。等你姐夫回來我告訴他去!”
何順便收了畫像在懷中:“我也認得幾個粉頭,先替姐夫打聽打聽去。”何氏忙誇了他懂事了。何順順竿子往上爬,尋他姐姐要五兩銀子,說是去青樓不可兩手空空。何氏叮囑幾句,給了他。
到晚上趙承回來,何氏告訴他自家弟弟所言。趙承嘆道:“窯子裡已走了一圈兒,並沒有窯姐兒認得他。”何氏有些失望。
又過了三日,已到了第七日頭上。趙承早起發覺急得掉了大把的頭髮,連早飯都吃不下便趕去衙門。下午,何順急忙忙趕到姐姐家向何氏喊道:“有人知道那個丁什麼的下落!”
何氏大喜:“當真?!”立時打發人去衙門請趙承。
不多時,趙承回來了。何順笑嘻嘻道:“姐夫,你小舅子我是個福將不是?”遂說起經過來。
原來,昨日他有個朋友賭錢贏了不少,今兒請兄弟們吃酒。席間有個唱曲兒的模樣好、嘴也乖巧,幾個閒漢留下她陪著吃酒。唱曲兒的多吃了兩盞酒,抱怨起她的相好來。她說自己當他是個讀書人、對他百般照看;那相好卻只掛念老家那個黃臉婆。改明兒老娘越性甩了他,還怕找不著男人?眾人閒漢齊聲叫好。
偏這會子有五城兵馬司的衙役進來,也不說做什麼,伸長脖子張望一圈兒便走了。何順想起他姐夫要幫貴人抓賊,一摸懷裡畫像還在呢,便取出來問在座眾人誰見過。那唱曲兒的瞄見畫像,臉色大變。何順問她可見過此人,她使勁兒搖頭說不認得,身子微顫。滿座都瞧出唱曲兒的在扯謊。何順大喜,一把抓住此女逼問;唱曲兒的只抵死不說。何順乃煩勞幾個兄弟看好她,自己趕來姐姐家報信。
趙承聽罷,忙跟著小舅子趕到他們吃酒之處,唱曲兒的並那幾個閒漢都在。唱曲兒的已嚇得面無血色,趙承略微恫嚇幾句她便招了。原來她瞧那畫像上之人極像自己的相好。那人卻不姓丁,乃姓趙,與趙承五百年前是一家,如今在一家藥鋪做帳房。趙承問他在那藥鋪做了多久,唱曲兒的說:“我自打認得他他便在那裡了,好了有大半年。”
趙承聽著於那位主子要找的人不一樣。饒是如此,十日期限將滿,總得交差不是?便先依著那唱曲兒的話趕去藥鋪子。進門頭一眼便瞧見了那個帳房。當日去抓丁滁的捕快喊道:“是他!就是他!”那帳房莫名不已,還從櫃檯後頭走了出來:“各位官爺,可有事麼?”
趙承打量了此人幾眼。見他穿著青灰色布褂,頷下略有點子鬍鬚,頭戴幘巾,瞧著都快四十了。偏金粉世家的人說丁滁三十左右。乃問他名姓、年歲、籍貫、可曾有家室。這人道:“小人趙塗,今年三十六歲,平安州人氏。老家有妻夏氏。”又問掌柜的,掌柜的說他在此處已做了快兩年活。偏他相貌當真長得與丁滁一模一樣。
趙承瞧著他冷笑兩聲:“顯見是你二人串通一氣妄圖矇混本官,本官豈能上當?”遂命將帳房掌柜並兩個小夥計一併拿下,暫查封此處藥鋪。眾人齊聲喊冤。旁的衙役押送掌柜的夥計先回五城兵馬司衙門,趙承親自押了這帳房先生送去三殿下府上。
三殿下這幾日窩火的厲害。下人們忽然傳出閒話,說馬氏在外頭偷人,傳得有鼻子有眼的。他打發人去查,果然在馬氏院中查出了一匣子情詩。馬氏自然是不承認,拿筆寫道,不知那東西是何物、更不認得什麼外頭的帳房先生,懇請殿下找到其人查明真相還她清白。老三心裡又盼著趙承找到那人、又盼著他找不到。正煎熬著,可巧趙承說那賊抓到了。他遂長嘆一聲,怔了半晌,命人傳趙承進來。
一時趙承和帳房先生都到了外書房。三殿下瞧此人頭一眼便舒坦了許多——比自己難看多了,年歲也老。乃問他名姓、來歷,那人一一作答。三殿下皺眉,看著趙承:“怎麼不對?”
趙承道:“當真就是此人,下官見過的。他就是金粉世家的那個帳房。”
帳房先生道:“小人自打進京就在夏氏藥鋪做活,不曾聽說什麼金粉世家。”
趙承道:“顯見那個藥鋪東家與他是一夥的,都是賊。”
三殿下皺眉:“你說你一直在夏氏藥鋪做活,可有證據?”
帳房先生道:“我們鋪子這兩年的帳都是小人做的。小人記得,舊年總共賺了三千二百七十二兩六分六厘的銀子。今年頭一個月,我們從遼國藥商李大官人處進了批高麗參,共計七十八支,進價是……”他遂背起了夏氏藥鋪的帳冊子。
三殿下擺手:“你等等。”乃命人上他們鋪子去取帳冊子。
這帳房道:“真帳冊子在擱黃芪的那個柜子里,封皮兒包的是道德經。”三殿下啞然失笑。
不多時帳冊子取來了,三殿下攤開來瞧著,帳房跪在下頭背帳目。從正月背起直背到六月,一條條全都對上了。三殿下奇道:“你竟記得如此清楚?”
帳房道:“若沒經過小人的手,小人也記不得;若是小人做的帳,小人記得明明白白。”
三殿下也看過畫像,眼前這個自稱趙塗的與畫像上那個丁滁實在太像;可他一個人總不能同時在金粉世家銀樓和夏氏藥鋪同時做帳房。且聽金粉世家的人說,丁滁還不到三十歲,此人已有三十六了。
正思忖著,外頭有門子來報:“京衛指揮使孫紹祖孫將軍求見。”
三殿下大驚大喜:“當真?!快請!”
這個孫紹祖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曾在先榮國公賈代善麾下任武將,弓馬嫻熟無有不會、應酬權變無所不通,如今正是燕王手下悍將,把持著京城戍衛。此人乖覺,從來不敢惹燕王的兒子,根本無法拉攏。如今他竟找上門來了,豈能不是快事?三殿下命將趙承、衙役、帳房等人悉數轟去旁邊的廂房,又命煮上好茶來。
只見這孫紹祖生得相貌魁梧、體格健壯,望著三殿下跪倒叩頭。三殿下趕忙雙手扶了他起來,又請入座。乃問:“孫將軍本是稀客,何故來見小王?”
孫紹祖苦笑道:“為著向殿下領罪。”
三殿下內里高興,口中還道:“哦?將軍有何罪?”
孫紹祖道:“末將之妻夏氏娘家開了一處藥鋪,乃是本本分分的鋪子,方才不知何故讓五城兵馬司封了。左近的街坊聽衙役說,鋪中的帳房先生竟是個賊,盜了殿下府中極要緊的財物。末將那媳婦嚇得半死。她一個婦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知道鋪子裡頭請了什麼帳房先生?實在不是有意的。”
三殿下脫口而出:“合著那夏氏藥鋪竟是你媳婦娘家開的!好巧!”
正文 第727章
三殿下本來就疑心趙承抓錯了人。聽聞來者是孫紹祖, 愈發笑道:“此事是個誤會。尊夫人那帳房模樣於賊子長得逼似,怪不得五城兵馬司。”乃命人從隔壁喊了帳房先生過來,並取畫像遞給孫紹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