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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領怔了怔,旋即抱拳道:“還請周先生出來一見。”
賈琮擺手道:“不必了。這位大俠,大湖朝天各行一路,咱們就此別過,誰也不認識誰。”
那首領道:“只是小兄弟如何知道吳王是背後主使?”
賈琮哼道:“這裡是吳王的地盤,總不可能楚王施計來謀我先生吧。我家先生名滿天下,這一路已經有三四位王爺來使求賢了,我就不信吳王會免俗。他見那幾位王爺皆求賢不成,知道說不動我家先生,方出此計策。”
那首領又怔了怔,含笑道:“俗話說,見高人不能交臂而過,還是請周先生出來一見。”
賈琮橫了他一眼:“你這人好煩!都說了不見了。”轉身就往船艙中走。
那首領冷笑道:“莫非你瞧不上我是個草寇麼?”
賈琮頭也不回趾高氣昂道:“是又如何?”
那首領道:“既這麼著,就請小先生見識見識何謂秀才遇到兵!”
賈琮“啊”了一聲,終於扭過頭來,“你要幹什麼!我先生是大儒!”
那首領哈哈大笑,打了個唿哨,只見數名漁民打扮的漢子往賈琮這船上跳!賈琮嚇得連滾帶爬躥進艙中,口中喊著:“救命!昆鏢頭救我!候鏢頭救我!蔡鏢頭救我!”他一壁往後跑,楊嵩賈維斯等人一壁往前躍迎住來敵,旋即以一敵多戰在了一處。又有幾個兄弟守在門口手持手。弩隔著船射過去,弩法精準,箭箭中人。
賈琮才進艙門,只見起。點已換好了男裝出來。賈琮“嗷”了一聲:“小鏢頭好快的手腳!”起。點懶得搭理他,縱身躍上甲板。賈琮扭頭一看,好傢夥!保護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樣。見此女騰空如鬼魅,出手如電,暗器如雨點一般撒出去。只聽對面船上有人喊,“不好!這小賊的暗器有毒!”又有人喊,“以毒鏢傷人算什麼大丈夫。”
賈琮忙探出半個頭來笑呵呵喊道:“誰說人家是大丈夫了?人家還沒成年呢~~”話音未落,只聽“哐當”一聲,有支明晃晃的鏢落在了他腳尖前。嚇得他立時縮回去不敢吱聲。再抬頭去看起。點,已經不撒暗器了,拔劍在手迎戰不住攀上船頭的敵兵,狠厲如故,招招致命,眨眼船頭便躺下了一片屍首。楊嵩雖武藝高強,因他是個護衛,下手不如她狠。賈琮摸了摸脖子,喜滋滋道:“保鏢夠強就是安全!”
饒是對方的人多,擋不得這群人個個都本事高強,守在船頭硬生生抵擋住了攻勢。水下又冒出數具屍體,顯見有船底也有人進攻,程馳領著幾個兄弟在下頭殺了起來。恰在此時,艙內出來了個兄弟,手中舉著一物滋拉拉閃火星子。他立在甲板上掄臂一擲,那玩意“嗖”的飛過去砸在敵船甲板上。他們瞧了幾眼,心中頓覺不好,紛紛往後閃躲。只聽“轟隆隆”的巨響,如炸了個大爆竹似的,鐵釘飛濺傷了許多人,船上也炸開了一個窟窿。有人大喊:“是前朝的生鐵雷!”
敵船上立時開了鍋。那窟窿雖不大,士氣卻登時低了下去。再往林海的船上一看,有人正在從裡頭搬生鐵雷出來。那首領身邊有個人立在他身後說話,首領長嘆一聲,打了個唿哨。他的手下立時收兵回船,撤得比尋常的精兵都快些。
首領抱拳道:“諸位鏢頭好本事。京中太平鏢局,在下記得了。”又打了個唿哨,他們那船調轉船頭,飛一般划走,只餘下甲板與水面滿滿的屍首。
良久,並沒打仗的賈琮躥出來罵道:“告非!他們竟強攻!”
楊嵩斜睨了他一眼:“若是草寇,保不齊會被你幾句話哄走;人家分明是官兵,就是來抓人的,軍令如山,豈能遇上幾個有本事的鏢師就回去?”
賈維斯道:“你往年太順了些,今兒可讓你長個教訓,免得成日一張嘴就胡說八道。”
賈琮做了個鬼臉兒:“人手失手馬有漏蹄。”又道,“各位兄弟,麻煩你們了,再辛苦下,現在就清理甲板、洗乾淨船!”
楊嵩道:“何須這般著急?”
賈琮扭頭看起。點:“陳瑞文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對吧。”起。點略一頷首。他接著說,“他是個書生,必不熟悉日頭。又是被我誘來蘇州的、原先還打算在湖州施此計,必不熟悉無錫。方才拖他下去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給他添了一盞迷藥,這會子還在北冰洋做夢呢。”
起。點抬頭看了看日頭,苦笑道:“怎麼淨想些奇怪的主意。”遂搖了搖頭,挽起袖子來,往船下拋屍首。旁人也跟著拋起來,不多時便拋完了。又有人打了水過來清洗甲板。洗淨後,眾人都回屋子去換乾淨衣裳。
楊嵩笑道:“你讓我多帶一套一模一樣的衣裳便是此意?”
賈琮道:“不是。陳瑞文既是個少爺,又自小驕傲慣了,對鏢師這等市井武夫必不在意,想來也記不住大伙兒的臉。我是為了保不齊什麼時候可以移花接木使,不想這麼用上了。這叫做有備無患。”
眾人收拾停妥,張望一眼,水面上浮屍一片,血腥沖天,慘不忍睹。乃將船搖到蘆葦盪的另一頭,依然是水天一色、鷗鷺齊飛,方才那邊的修羅場就如不曾現世似的。
賈琮袖手裡里外外轉悠一圈兒,點頭道:“縱有破綻也不是陳瑞文看得出來的。”他忽然想起一事,笑道,“他們竟沒射箭!這杖打的太便宜了。”
楊嵩捶了他一下:“人家多少人咱們多少人?實在是咱們下手太狠把他們嚇著了。”過了片刻又說,“怎麼他們竟不射箭呢。”
賈琮伸了個懶腰:“因為他們本是綠林水匪、並非吳王官兵,沒有弓箭,只能幹著急。”
楊嵩道:“水匪也有弓箭的,只不如朝廷的好罷了。”
賈琮道:“為了裝得像唄!主要是他們太輕敵、以為我們這船的人要麼不識水性要麼功夫不高,多謝陳大爺。還有,保不齊他們上頭有外行統領內行。若真是如此,”他搖了搖頭,“吳王可以退出爭霸行列了。打仗這種事最忌諱外行統領內行,不輸才怪。”
起點先去新換熱茶,幾個人遂將陳瑞文從裡頭拖出來擱回他方才坐的椅子上,先往他臉上抹了冷水並扇扇子,待他眼睛稍稍動了動,趕緊拿干帕子替他擦乾淨,幾個人圍著喊“陳先生”,使勁兒搖他的身子。
陳瑞文迷迷瞪瞪睜開眼一看,只見賈琮圓滾滾的胖臉湊在他眼前,嚇了一跳:“琮三爺!”
賈琮摸了摸胸口:“哎呀你這潑猴可算是醒了!啊啊不對,陳先生你可醒了!”不待陳瑞文開口便放炮仗一般說,“你也太嬌弱了!跌一跤都能暈過去!真丟我們讀書人的臉。難怪人家說文弱書生文弱書生,就說的你這般人。”
陳瑞文定睛一看,起。點驚惶的半跪在他跟前,淚珠子斷了線一般往下墜,忙強笑說:“我無事!不過是可巧磕在哪兒迷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