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茴香不覺自豪;再抬頭一瞧,柳二憑空不見了!驚得忙四面尋找:“那位柳大人呢?”
賈敘閒閒的道:“想是看見兔子了。”
耳聽有人不知在何處大喊“哎呦哎呦”、“啊啊啊啊”、“救命啊——”便見柳二手裡提著一人飛快的從山麓下來,那人在他手裡使勁兒掙扎,偏掙不脫。眨眼間柳二已回到淺坑前,將手裡的人輕輕丟在地下。那人喊了幾聲,鬼鬼祟祟打量了他們三個半日,捂著頭上的帽子坐在地上。
賈敘瞄著他,指了指那鐵鍬:“是你的麼?”
那人使勁兒搖頭:“先生,我不過是來摸兩條魚打牙祭的,壓根兒不知道有人在。”
賈敘“哦”了一聲:“這不是你的?”乃看著柳二,“老二,是你的麼?”
柳二含笑道:“不是。”
“甄姑娘,是你的麼?”
茴香也道:“不是。”
不待賈敘接著說,那人忽然眼睛發亮從地上跳了起來,望著茴香道:“你姓甄?”
茴香詫然,打量了他會子。此人約莫三十多歲,身高不足七尺,體格十分健壯,乍看委實像是山民。只是山民多半黝黑,此人卻白許多,容貌細觀有幾分清秀,氣質卻十分猥瑣,憑空一股子傲氣掛在臉上不知從哪裡來的。遲疑半日,她才說:“不錯,我委實姓甄。”
那人大喜,指著賈敘道:“七八天以前,他拿來給我娘看的那個畫像,是不是你爺爺?”
茴香看了看賈敘;賈敘點頭道:“沒錯,那畫像正是甄姑娘的祖父。”
那人哈哈笑了兩聲,喜得直跳:“快!快告訴我那些天罡的排序!”
正文 第556章
賈敘領著柳二與茴香到了孝慈縣馬力山查看,遇見一人鬼鬼祟祟的,張口便問茴香要天罡排序。賈敘挑了挑眉頭,抱著胳膊立在一旁袖手旁觀。茴香打量了此人一番,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趾高氣昂道:“我是你叔叔!”
茴香道:“我沒有叔叔。”
那人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是你爺爺的兒子,自然是你叔叔!”
茴香一驚:“我祖父有三個兒子,都已不在人世。”
那人忙說:“我家有你爺爺的親筆信,你瞧了便知道了。快些把天罡的排序告訴我!”
茴香奇道:“什麼天罡排序?”
那人愣了:“你不知道麼?”
茴香道:“我不知道啊!”
那人急了:“你怎麼不知道呢?我娘說了,你必然知道的!快些告訴我!等叔叔當了大官,必少不得你一份好嫁妝!”
茴香也急了:“我委實不知道什麼天罡排序啊!”
賈敘插話道:“這位兄弟,沒頭沒腦的讓人家姑娘怎麼聽得懂?究竟是怎麼回事?仔細說明白些。”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又看了看賈敘道:“你不是來我們家打聽了甄得仁先生麼?還記得我娘是他什麼人麼?”
賈敘道:“我不曾見過你,不知道你母親是誰。”
那人跳了起來,指著他道:“方才你還說給我娘看的畫像就是她祖父!”
賈敘道:“近日我給左近山民看的畫像獨有一張,就是甄老先生。不論你母親是誰。”
那人噎了一下道:“我娘就是李翠花。”
“哦。”賈敘點頭,向茴香道,“當年甄老先生在此處勾搭了兩個寡婦,當中一個便是李翠花。這麼看他有私生子?”乃問那人,“你叫什麼?”
那人昂起頭來:“假名李藏珠,真名甄藏珠!”
賈敘道:“甄兄弟,倘若是當真是甄老先生之後,方才你問甄姑娘的天罡排序是什麼?”
那甄藏珠愣了愣:“天罡排序……就是告訴皇帝的人可以當大官。”
賈敘奇道:“為什麼?”
甄藏珠覷了他一眼:“你能不知道?你來這兒是做什麼的?”
賈敘道:“我便是來查當年甄得仁在此做了什麼的。看樣子你知道?”
甄藏珠又打量了他會子,搖頭似撥浪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賈敘笑指了指那個淺坑:“故此這個不是你挖的?”
甄藏珠大聲道:“不是!我哪裡知道那是誰挖的,山這麼大。”
賈敘點點頭:“也罷,不說就不說吧,回頭動了大刑自然就說了。”
甄藏珠嚇得蹦起來:“我又沒犯法!”
賈敘淡淡的道:“我管你犯沒犯法。我想知道,你不說,我就能動大刑。”乃看了看柳二。
柳二兩步走上前尚未來得及動手,便聽那甄藏珠大喊:“憑什麼!我沒犯法!憑什麼!”
賈敘道:“憑我是當官的。”
甄藏珠喊道:“我也能當官!”
“你現在是官麼?”
甄藏珠哽了下:“……暫且不是。”
“我現在就是官。”賈敘負手道,“你能不能當上官還兩說呢,還敢擺官架子。”又朝柳二擺了擺頭。
柳二上前拎起甄藏珠隨意捏了幾下,甄藏珠殺豬般嚎叫了起來。茴香皺眉,低聲道:“他當真是我叔父?”
“不知道。”賈敘道,“審訊你也得學學。”
甄藏珠叫聲悽厲,茴香有幾分不忍,道:“不如好生問問他,何必動刑。”
賈敘道:“打聽到李翠花是甄得仁的姘頭,我特意親去見了見。乃是個極尋常的山中寡婦,機靈能幹。這個甄藏珠不知輕重,顯見是讓他母親慣壞了。且只管平地挖坑,全然不知道那樣的物件絕非挖坑能挖出來的,又可知毫無見識。若好生問他他未必肯說實話,不如修理一頓,以他為質去問李翠花。他知道的必然沒有李翠花多。”
茴香聞言默然半晌,問道:“大人想必知道這裡頭藏的是什麼?”
賈敘道:“不知道。只知道極為要緊、關乎社稷存亡。”抬目看了看甄藏珠,“委實是件能立大功的東西——能不能當大官就不好說了,也保不齊是滅口。”茴香輕輕垂頭。這會子甄藏珠已在哇哇大哭了。賈敘道,“罷了。”柳二便住了手。
甄藏珠已被嚇得不敢動了,癱在地上顫聲道:“老爺饒命……”
賈敘冷笑道:“就你這模樣還想做官?”
甄藏珠哭道:“小人再不敢了。”
賈敘哼了一聲:“說吧。”
甄藏珠遂招了。他從前皆不知道自己有個很了不起的老子,直至前些日子賈敘拿著甄得仁的畫像找上門來,李翠花方告訴他了生世。
甄得仁當年這馬力山認識了新寡才半年的李翠花,勾搭到一處。後李翠花珠胎暗結。李翠花尚未察覺、甄得仁先察覺了。寡婦懷孕終歸不是什麼好事。甄得仁便給了李翠花些銀子,讓她假扮吃飛醋跟自己翻臉。甄得仁的另一個姘頭又上她門前去耀武揚威,李翠花罵又罵不過,那姘頭還不依不饒,只得去別處走親戚避風頭。她在親戚家將兒子生下來又寄養在那親戚家,自己依著甄得仁的話回到馬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