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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戍實則並非被哄騙去了東瀛,而是讓劉豐活捉,並打發人穿了他與親兵的衣裳騎馬跑出城北門去了。又從劉戍身上搜出了金印虎符,派劉府里的細作將之安置與一個紅漆匣子當中。轉頭劉戍告訴劉家老七,聽聞平素劉戍的金印就在他外書房案頭明目張胆擺著。那老七是個孩子,從進屋起便轉著眼珠子尋找金印,並未找到。他遂看到了那紅漆匣子,心想若金印擱在此處也算明目張胆了。打開一瞧,果然如是。

    劉戍聽罷長嘆一聲,有些丟臉:“委實挺好騙。怎麼都這麼好騙呢。”

    劉豐想了想:“真想知道?那我申請從京城調份卷宗過來,劉將軍看了便明白了。”

    劉戍托起下巴道:“劉先生預備關我多久。”

    “再過半年吧。”劉豐道,“半年後就該走穩了。”

    “半年太久了。”劉戍道,“我想給賈琮寫封信。”

    “哦?”

    劉戍正坐道:“這天下肯定會落入賈琮手中無疑。我與他也算有交情,乾脆入伙算了。”  

    劉豐點點頭:“如此甚好。”

    劉戍遂給賈琮寫信投誠。劉豐亦寫報告進京調卷宗。

    不多時,賈琮的回信來了,讓送劉戍進京。劉豐申請的卷宗也到了,是燕國之物。劉豐道:“此乃絕密檔案,是四將亂京師前的事了。”隨手遞給劉戍。

    當年,燕王司徒岑還是賢王,使人暗查了二十三位武將,從中挑出了兩個人。一個是先天津總兵曹大通,另一個便是先山東指揮使劉侗。這兩位都一樣,魯莽、好騙、是老皇帝的人、刑部有他們的罪證、身邊沒有靠得住的幕僚、兒子個個不出挑且不愛讀書。司徒岑遂分派了兩個人到此二人身邊。曹大通在皇陵劫持皇帝、劉侗領兵進京行廢立事,皆是司徒岑的人攛掇的。魯國立國後,那人漸漸失寵無用,馮紫英便將他調走了。

    劉戍掩卷而嘆:“原來我爹是燕王特意挑出來的莽夫。”

    劉豐微笑道:“令尊不止著了一回道。你可還記得他曾以一位女子為謀士?”

    “記得。”劉戍道,“太后身邊的姑姑。”  

    “那女人乃慧太妃派在太后身邊的細作。”劉豐道,“陳王的人。”劉戍捂臉。

    正文 第888章

    話說這日劉戍到了榮國府, 送他來的兵士往裡頭遞片子, 劉戍立在獸頭大門前發怔。一時門子出來道:“王爺說就來,讓請劉先生到綺霰齋坐坐。”

    遂跟著引路之人進去。這正院極大,劉戍心下暗驚:早知道京中公侯府邸非尋常人家可比, 不曾想區區一個院子竟能趕上一座演武場大了。入了儀門, 遠遠望見前頭一排大屋子,劉戍問道:“這兒就是正堂麼?”

    引路的道:“這兒是個過廳, 隔著內儀門,內儀門裡頭才是正堂呢。”說著,引劉戍往西邊過去。西邊有個暖閣,暖閣前開了個八角洞門。穿過洞門,裡頭是一進院子,院中正屋門上一匾,劉戍認得前後兩個字是“綺”和“齋”,中間那個字不認得。他想起方才那門子“綺霰齋”, 想必這個字念“線”, 卻不知是什麼意思。

    入內坐了會子,外頭有人喊“王爺來了”。便看見賈琮親自掀開帘子走了進來,穿著西洋式樣的衣裳, 懷裡抱了個紙袋子,瞧著有些古怪。賈琮見劉戍使勁兒打量自己, 挺直了腰板道:“不錯吧!我平日很少穿西裝。”  

    劉戍皺眉道:“看倒是不難看,只彆扭的緊。”

    賈琮翻了個白眼:“什麼審美!西裝極襯身材的。”遂放下紙袋與劉戍隔著茶几坐下,招手道, “歡迎入伙。”

    劉戍看了他半日,道:“這詞兒說的跟土匪似的。”

    “差不多吧,都是造反。”賈琮道,“讓你來一趟京城,主要是你若入伙須得先培訓,不然你也不知道我們要做什麼。還有就是一些從前的事兒得說清楚。”

    劉戍愣了愣,苦笑道:“你倒是連客套話都懶得說。”

    “哦,好吧,那說點客套話。”賈琮咳嗽兩聲,作古認真道,“劉戍先生,歡迎加入我們的團隊。”

    劉戍一嘆,呆坐片刻道:“當年做夢都沒想到。”

    賈琮道:“你對我的第一印象太深刻了,潛意識裡頭總覺得我是個商人之子。而官宦子弟慣常低看商賈。其實我和你一樣,也是將門子弟。我祖父戰功赫赫,你總得承認。”  

    劉戍立時道:“我承認,比我們家強。”

    “我能有今日,並不是白手起家。”賈琮道,“這一路上繼承來的東西極多,起碼少奮鬥了六十年。比如先義忠親王死後,他的餘部都是精英——稍微不那麼精英的盡被朝廷剿滅了。”賈琮頓了頓。劉戍怔了一瞬,不言語。賈琮接著說,“這些人分作兩路。一路潛伏在京城,負責想法子替主公報仇;另一路以白令儀白令恩兩兄弟為首,負責奉養義忠親王唯一的遺孤雅芝郡主。那哥倆得了香港之後,財力大增,遂不滿足於當個土財主了。”他停了話。

    劉戍不覺直起脊背:“白眉赤眼的告訴我這個作甚?”

    賈琮將那紙袋翻了個個子。那玩意起初背面朝上,空空如也;翻過來之後便可看見正面印了三個紅字:文件袋,還藍色印章印的阿拉伯數字。賈琮從裡頭取出一整疊卷宗,先將最上頭幾張紙遞給劉戍,順帶指右上角道:“這個叫回形針,是用來別文件的。”

    這疊文書顯見是哪家細作回給主公的消息,裡頭寫的是魯國派往各國的女細作。劉戍道:“這是當年那個素霓姑姑替我老子弄的。”  

    賈琮道:“這一疊全都是從香港白家的機密卷宗裡頭整理出來的。”劉戍知道香港如今在誰手裡,瞧了他一眼。

    賈琮又取出一封書信遞給他。劉戍打開看去,竟是一封命令,上司讓收信之人勾搭魯國設在平安州高家的一個女細作,扮作痴情的模樣與這女細作同回魯國。劉戍思忖片刻道:“趙塗。”

    賈琮點頭:“咱們倆剛認識那陣子我曾說過,趙塗與馬氏不論投靠誰,都可能會壞主公的事業。馬氏這個女子極為誠實。英俊的年輕人她要、榮華富貴她也要。你父親只能滿足後一個,她遂與趙塗私通。事情敗露後,她跟著趙塗回到香港。趙塗固然是白家的重臣,然終究是臣。故此她又在白家勾搭了兩個主子,兩房各一個——畢竟她也不知道哪房能贏嘛。當然,縱沒有她,白家兩房早晚也要內槓。馬氏猶如一劑催化劑,讓白家內鬥來的更早更猛烈。白家散架了。先義忠親王留下的一切,悉數落入了負責替主子報仇的那路人馬之手。其首領便是我師父詹嶠。”

    劉戍稍驚了一瞬,眯眼道:“你這便宜撿的……當年你就知道他是白家的人吧。”

    “是。”賈琮撇脫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何那麼湊巧出現在魯國?就去幫他二人逃跑的,好讓他們禍害白家。”劉戍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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