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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紫英道:“這太后是個偏心眼,偏老二,極偏。與司徒巍沒有干息”

    賈萌拍了下手:“我知道了為何晉王沒殺他二弟了!先晉王死後,晉王府的護衛頭子喬統領沒有認新晉王為主,而是認了太后。太后拿這個做要挾,逼著晉王放過老二。”兩位長輩輕輕點頭。

    賈琮道:“還有,那小子最後忽然來了一句,他是左撇子。這話很突兀。我推測應該是想透露給我們什麼信息,又不便明說。既然沒有外人偷聽,只能是和誓言之類自己給自己設的限制的有關了。”

    馮紫英想了想道:“我知道是哪件事。”四年前晉國世子在汾河遊船好懸遇刺,刺客是個左手持匕首的舞女,跳下河去不見了。時間正是司徒巍離開太原去大佳臘後的第二個月。“甘可熙男生女相,那會子他還是個小子,扮作女刺客很難看出來。司徒巍已走了,橫豎查不到他頭上。”

    賈琮托著下巴道:“事已過去多年,也沒留下什麼影響,值得這么正式的提起麼?可能還有別的信息。”

    三人想了半日沒想出什麼來,只得暫且撂下。賈琮拿起筆在案頭畫了幅簡表。“司徒巍他母親殷妃乃尋常小官的女兒,早年除了長得漂亮以外毫無優勢,年紀大了也已失寵。殷家半個拿得出手的人才都沒有。這也是世子和老三之前並未花大力氣拉攏司徒巍的原因——拉攏來了也沒多大用處。所以,晉太后為何要幫他?而且是從那麼早以前就幫他。”  

    賈萌道:“會不會是看著她婆母的娘家,李家,敗落得那麼快,受了刺激?晉王和世子都沒娶她娘家的女兒。”

    賈琮瞥了他一眼:“那司徒巍就不論如何得娶她娘家的女兒。偏他光明正大在學校交女朋友,在晉國又勾搭男的又勾搭女的,完全不像是名草有主的意思。”

    “會不會太后不知道?”

    賈琮搖頭:“他玩得太放肆了,殷妃公然在王太后院中替她兒子勾搭洗腦甘可純。司徒巍絕沒有要娶王太后娘家女兒的意思。甘家遭難已經十幾年,王太后從那個時候就挑好了司徒巍。肯定有別的、比聯姻更堅固的理由。”

    賈萌道:“這個太后也挺離譜的。既然甘可純是替司徒巍留著的,為何送上了晉王的床?人為製造亂倫麼?”

    馮紫英道:“太后把甘可純的胎兒護得極好。”

    “咦?不是掉了?”

    “我讓人弄掉了。”

    “哦。”  

    賈琮思忖道:“甘家姐弟是王太后和殷妃替司徒巍苦心培養出來的。甘可純年輕漂亮腦子簡單。若能把她打造成晉王的寵妃,委實比留給司徒巍更有利於他們的大事。只是王太后和殷妃怎麼就那麼確定,甘可純對司徒巍的痴心到了就算自己有孩子也還會幫著他的地步?”

    馮紫英道:“女人一旦痴起來,天王老子都不顧,哪裡顧得上兒子。”

    賈琮拍拍腦袋:“就是覺得奇怪。”

    遂聯絡柳小七和江宛打聽早年大內護衛中可有姓喬的。江宛本是京中太皇太后身邊的女衛,與一位太監一道被派去宮外開麵館當耳目。賈敘手下的得力幹將馬四立追求她多年,終於還是沒追到。二人只成了好朋友,單身至今也挺好。她便是前些日子在郊外莊子裡看守甘可純的那個農婦。不多時柳小七回電,當年他尚年少,不知道。江宛也說沒聽過。

    賈琮想了半日:“此人的身份非挖出來不可。給大佳臘拍電報,快船去爪哇,問問周小蘭和胖大嬸。我覺得應該是女衛那邊的人。”

    賈萌拿著電報瞧了會子,笑道:“三叔,咱們給司徒巍挖個坑吧。雖不知道他掉不掉進去,試試也好。”  

    “哦。”賈琮懶洋洋的道,“你去安排好了。你都這麼大了。”

    賈萌蹦起來:“遵命!”撒腿跑了。

    且不論世子如何雞飛狗跳想奪藺東陽的未婚妻,也不論老三收到保險箱如何欣喜若狂安排查證,鐵路的事兒已開始商議了。主持之人果然是章肅,韓奇司徒巍都在座。賈琮發覺司徒巍正經事上十分靠譜。連韓奇在內,一干要員皆對其讚譽有加。賈琮不留神說了些晉國官員不理解之事,他皆能站在晉國立場解釋給人聽,毫無王子架子。幾天的會議下來,評價不免傳到晉王耳邊,晉王亦誇讚了他。短短數日,老四這個小透明王子開始在朝堂上有痕跡了。

    這日司徒巍回到府里,門子迎上來說:“殿下!有個人從趙國來,說是替人給殿下送東西,答應了人家非要親手交給殿下不可。奴才本想打發他走,他口氣還不小。”

    司徒巍將韁繩交予隨從,隨口道:“人呢?”

    “就在門房候著。”

    司徒巍徑直走入門房,只見一個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皮膚黝黑、雙眼鋥亮的男人端坐在圓杌子上,如一座山似的。乃問道:“你就是從趙國來送東西的?”  

    此人站了起來抱拳道:“敢問是四殿下麼?”

    “正是。”

    男人道:“在下受人僱傭給四殿下送東西。因應允了務必親送到四殿下跟前,故在此等候。”乃拿起身邊的一個包袱雙手遞上。司徒巍眉頭一挑。那包袱皮兒乃是桃紅色挑花緞子的,與這男人通身的氣派實在不搭。

    一個隨從接過包袱問道:“大叔,這個是什麼?”

    男人道:“柿餅。”

    司徒巍一愣:“柿餅?什麼柿餅?”

    “就是尋常的柿餅。”男人道,“有位客人在街頭買了十斤柿餅,雇我送給晉國的四殿下。如今柿餅送到,在下告辭了。”他乃朝司徒巍躬身行禮,撤身便走。

    “你等等!”司徒巍趕忙喊住他。“有人雇你給我送十斤柿餅?”

    “是。”

    “什麼人?”  

    男人笑嘻嘻瞧了他兩眼:“人家不讓說。橫豎你吃就是了,甜的很。不甜人家也不會給你送來。”

    司徒巍掃了眼那粉嫩嫩的包袱,從隨從手中拎起來掂了掂,委實有個十斤。乃笑道:“他們現在到哪兒了?”

    男人隨口道:“應當快到魯國了。”旋即一愣,看了看司徒巍。

    司徒巍放回包袱,無事人一般道:“走得這麼慢?”

    男人道:“不算慢了。走的都是大路。又不趕時間。”

    司徒巍道:“預備走哪個港?萊州麼?”

    “不,走天津港。”男人道,“天津的蒸汽船又大又快,還舒服。”

    “嗯。路上坐的是有減震彈簧的四輪大馬車吧。”

    “是。承天府產的。”

    司徒巍點點頭,輕嘆一聲:“她這輩子沒出過太原城,一下子走那麼遠,不知會不會水土不服。”

    男人道:“天津的大船上都有船醫。小姑娘嘛,起初免不了有點子暈船,吐幾日自然適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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