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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我們庵堂左近的那個郵局,托先生代筆寫信的已經排隊了。”童不野道,“都想托《長安天下報》登載出來出來、旁人幫著報仇。有些是真的大仇,有些只是小怨。”

    有個世子同學道:“要麼乾脆袖手旁觀,我就不信他們當真是神佛會念咒。那麼多人呢,核實都夠核的。”

    司徒岑擺手道:“他們犯不著核實,也不會件件事都幫著解決。只把他們早先已查明之事跟汪大人的案子一般,假扮做讀者來信刊登出來,再說一句選登。把信寄出去沒有回應的只當是報社沒登出自己的案子、神佛大俠沒看見。要抱怨他們也抱怨報社,不會抱怨神佛大俠。”

    童不野思忖道:“若是他們早早安排好的,只怕咱們這會子派人去保護汪大人已是遲了。人家肯定預備妥帖了才登的報。”

    司徒岑嘆道:“這一節我也猜過。只看運氣罷了。”

    童不野看看他看看世子,道:“兵法有雲,未算勝先算敗。各位,倘若這個汪大人保不住,可如何是好?”  

    司徒岑乾脆說:“不知道。”

    高個子同學道:“此乃突發事件,王爺又不在,自然是監國者全權處置。殿下,不若就以此為契機,廢奴吧。”

    “對啊對啊~~”童不野拍手道,“待王爺回來,木已成舟也沒法子。他獨有你這一個兒子,總不能把你廢了吧。那他另立誰啊?”

    正文 968.第九百六十八章

    蜀國派了許多人護著華陽縣令汪大人。他入口的每一杯茶、每一碗飯皆有人盯著。這一日升堂問案, 許多百姓聚集於堂前聽審。汪大人拍著驚堂木命帶原告被告。下頭兩個人話還沒說完, 汪大人忽然身子一歪, 眾目睽睽之下倒地身亡。

    司徒岑與世子叔侄倆俱氣得牙根子痒痒。偏這些日子那汪縣令的底細也已查清, 愣是在成都府隔壁收受賄賂、借公堂打板子之機將兩個人打殘了。他還是前年年才剛從下頭提到華陽縣來的, 顯見從前沒少幹過這事。司徒岑嘆道:“如此隱蔽之以公謀私實在防不勝防。若非像我們這趟過篩子似的過他身邊之人,壓根查不到。”

    世子思忖片刻道:“此事乃是我們失策。《成都周報》明兒就出加刊,將其所為悉數公諸於眾。再派人去他之前任職之處查訪, 來個後續跟蹤報導,幹了什麼好事一件不落登出來。”  

    司徒岑皺眉道:“那不是昭告天下下毒之人做得對?”

    “非也,是昭告天下朝廷但凡正起來能比什麼神佛大俠正得多。”世子道, “我就不信這些事他們沒查出來, 指不定留在後手呢。”

    司徒岑點頭道:“也好。”

    “行賄之人也不可放過。”世子磨牙道, “好好的清官都讓他們給帶壞了。”

    司徒岑嘴角一抽:“大侄兒, 這話就不對了。好好的清官可沒那麼容易被銀子帶壞。”世子哼了一聲。

    他們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成都周報》登出汪縣令收受賄賂打殘百姓之後不久,《長安天下報》也出了加刊,將此人在之前做的同類事件搶先登出來了, 而蜀國這頭還沒查完。並在同一份報紙上選登了幾篇讀者求助,件件皆仇恨深重、毫無天理。

    世子召開朝議商討對策。司徒岑再提修改律法,廢除奴隸制、取消賤籍。滿朝文武悉數反對。司徒岑手持一疊《長安天下報》, 每位大人發一份。指著讀者求助欄道:“你們告訴我, 此事如何應付。”群臣啞然。  

    世子身邊一個同學今兒跟著來上朝, 朗聲道:“今有不明勢力在蜀國之內維護奴隸和賤籍的人權, 已致使多位良民遇害。其中最年幼的只有十四歲。各家各戶多半主子少而奴才多。若拿主子給奴才抵命, 只怕兩個奴才抵一個主子都綽綽有餘。”

    一位官員道:“我等回去好生教導家中子弟, 讓他們善待僕從下人便是。”

    那同學道:“如此說來,大人平素是教導子弟們只管隨意打死他們、橫豎不礙事?”

    官員嚷道:“自然沒有!”

    “卻又來。”那同學道,“家家戶戶皆如大人這般教導子弟,還不是一樣有那麼多奴才死於非命。但凡給了主子打罵懲處奴才的權力,他們就不可能不使用。一旦使用就難免不過度,一過度就難免死人。賤籍亦是同理。良民自詡高他們一等,對他們下手便不由自主失去輕重。”他對著世子拱了拱手,“今世子決意廢除奴隸、取消賤籍,看似護著他們,難道不是護著良民?各位,防患於未然才是正理。”

    另一個官員道:“豈有此理!哪能順著賊盜修改律法。”  

    司徒岑苦笑道:“這些人不是尋常賊寇。”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此物乃是昨兒晚上不知何人塞入我府門的。”

    方才那同學從他手中接過信,立在堂前念了出來。寫信之人自稱是原先宮中的大內護衛。因天下無主,他們便從宮中離開了。有一段日子京城遍地遊俠兒替百姓抱打不平皆是他們。不論是官至大司馬的朝廷大員還是燕王的小舅子,做惡者格殺勿論。而後京城不平事略少,大內護衛們遂散去了各處。近年聯邦勢力崛起,他們的活計已經被官府搶走大半,先大內護衛及其徒弟朋友們不覺聚攏在蜀國和先楚國之地。無他,可做之事多爾。蜀國有游擊隊,雖偶爾也搶生意,與他們並不相干。

    司徒岑正色道:“大內護衛原本數量眾多。天下已分了二十多年,他們也離開紫禁城二十多年。一入綠林即賊寇,偏他們比尋常賊寇本事大得多,還收了徒弟、聚攏了朋友。這些人不依律法行事,且並無輕重量刑一律殺人。眾位愛卿,你們有多大把握能教導得闔府子弟不落在他們手上?今年有個案子,一書生因弄死了個小相公,被這些人毒殺身亡。可憐他老父全然不知兒子曾去過相公堂子,還以為他心地純善從不傷人。”

    一位大臣喊道:“那也不因賊變法啊!教天下人嗤笑。”眾人紛紛應和。  

    世子朝下頭掃了一眼,道:“諸位愛卿,律法是為誰而立?為君還是為民?”

    多數朝臣捻著鬍鬚思忖如何作答,有兩個搶著說:“自然是為君。”眾人大急,扭頭一看此二公皆是司徒岑的人。

    “很好。”世子點頭道,“我雖還不是君,既然替父監國,便代行君責。修法,廢奴、除賤籍。我說了算。”

    有人喊道:“求世子與王爺商議後再做決斷。”

    “不必了。”世子微笑道,“我父王獨我這一個兒子。”群臣啞然。

    朝議散去,眾人翹首巴望著蜀王將世子拎去臭罵一頓、那事兒作罷。等了半日,蜀王那頭毫無動靜,世子倒是一道道簽令往外發。又等了兩日,蜀王依然沒有動靜,該發的簽令已大略發完了。這兩日,世子帶來的那些同學已悉數披上官袍,專門監督這兩件事。群臣大失所望:莫非蜀王也可秦王一樣在裝病、為的是讓世子出面做這些事?那田稅可是也要改?怕什麼來什麼。世子想著,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田稅也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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